糖

机车停在小区后门的梧桐树下时，夜已经深了。

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车座上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刘耀文熄了火，引擎的余震渐渐消失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。

苏念解开头盔扣，长发垂下来，被晚风扫得贴在颈侧。

她刚要跳下车，刘耀文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，递到她面前

——是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薄荷糖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。

刘耀文拿着。

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，带着机车引擎残留的温度

刘耀文下次想逃，还随时找我。

苏念捏紧那颗糖，糖纸的棱角硌着掌心，却不觉得疼。

她抬头看他，刘耀文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，好像只是递了颗再普通不过的糖。

可那句“随时找我”，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在她心里荡开圈圈涟漪。

苏念知道了。

她把糖塞进校服口袋，布料摩擦着糖纸，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。

刘耀文没再说什么，只是冲她扬了扬下巴。

苏念转身往小区里走，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，看到他还靠在机车上，路灯的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，帅得要死。

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树后，苏念才转身进了楼。

电梯里的镜面映出她的脸，脸颊还有点烫，她抬手按了按，指尖碰到口袋里硬硬的糖——好像藏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。

刚打开家门，玄关的电话就响了，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深夜的安静。

她趿着拖鞋走过去，看到来电显示上“马嘉祺”三个大字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

苏念喂？

她接起电话，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的野气。

马嘉祺去哪了？

马嘉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带着压抑的紧绷

马嘉祺司机说你没上家里的车。

苏念靠在玄关柜上，踢掉拖鞋，

苏念关你屁事！

马嘉祺苏念！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

马嘉祺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？你爸要是知道你……

苏念他知道又怎么样？

苏念打断他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电话按键，

苏念马嘉祺，我去哪、做什么，用得着向你汇报？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，像是在极力忍耐。

马嘉祺我是担心你。

最后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
苏念心里莫名一动，却还是硬着心肠

苏念我的事不用你担心。

说完，直接按了挂断键。

听筒里传来忙音的瞬间，她像是泄了气，滑坐在玄关的地板上。

客厅里一片漆黑，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，在地板上投出长条状的光带。

她摸出校服口袋里的薄荷糖，糖纸在黑暗里泛着微光。

指尖剥开糖纸，清凉的薄荷味立刻散开，钻进鼻腔里。

她把糖放进嘴里，冰凉的甜意从舌尖漫开，带着点微麻的刺激，像刚才刘耀文机车后座的风，又像他说“随时找我”时的眼神。

手机还放在旁边的柜子上，屏幕暗着，再也没亮起。

薄荷糖的清凉还在舌尖打转，她想，马嘉祺的关心或许是真的，但刘耀文递来的这颗糖，好像更对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