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风像是裹着冰碴子，从美术教室没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，卷得地上的画纸边角簌簌发抖。

暖气片只在墙角散发着微弱的热度，对于这间空旷又挤满画架的屋子来说，简直是杯水车薪。

苏念缩了缩脖子，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，还是觉得冷意顺着袖口往里钻。

瞥一眼窗外，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张牙舞爪，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，看着就让人提不起精神。

美术课总是这样，一半的人对着静物发呆，一半的人在偷偷聊天，只有少数几个是真的在埋头画画。

苏念属于偶尔发呆偶尔涂两笔的类型，此刻她的目光越过几个画架，落在了靠窗的位置。

宋亚轩坐在那里，背对着大多数人，侧脸在窗外冷光的映照下，白得近乎透明。

他还是穿着那件洗得白白的白衬衫，外面套了件单薄的灰色针织衫，看起来就不怎么保暖。

真正让苏念注意到他的，是他握画笔的手。

那双手本来就修长，此刻因为寒冷，指节泛着青白，指尖更是冻得像浸过冰水的玉，几乎要和他手里那支银色的画笔融为一体。

他握笔的力道很不稳，画几笔就要停下来，把双手凑到嘴边，用呼出的热气匆匆呵两下，然后又赶紧继续画，仿佛连这点取暖的时间都舍不得多花。

可即便这样，笔尖在画纸上还是微微发颤，线条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。

苏念看着他下意识地往暖气片的方向挪了挪椅子，后背几乎要贴到那片冰凉的铁皮上，像一只怕冷又警惕的猫，想靠近热源，又不敢靠得太近。

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寒气，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，不说话，也不看别人，像一尊精致却没有温度的冰雕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苏念突然觉得那双手有点刺眼。
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，那里围着一条灰色的厚围巾，是上次逛街时随手买的，柔软又暖和，此刻正把她的脖颈裹得严严实实，隔绝了大部分的冷风。

视线又落回沈倦那双冻得发红的手背上，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。

也许……那条围巾，他用着会比她更需要？

画室里的风还在钻缝，苏念盯着宋亚轩那双冻得发红的手看了两秒，突然抬手抓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。

灰色的针织围巾绕了两圈，绒毛蹭着下巴，带着她身上的温度。

她动作利落地解下来，围巾末端扫过衣领，带起一阵轻痒的风。

苏念喏。

她走到宋亚轩身边，把围巾往他脖子上一搭

苏念我不冷，你披着。

宋亚轩猛地抬头，睫毛上像沾了层细雪，颤了颤。

他的眼睛很亮，像盛着窗外的冷光，此刻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，蒙上了层茫然的雾。

他想说不用，嘴唇动了动，却被围巾上残留的淡淡馨香堵了回去。

那味道很轻，像晒过太阳的棉花，混着点她常用的橘子汽水味，和画室里的松节油味撞在一起，奇异地不冲突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作者我真的好喜欢小宋老师的手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