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灰色的劫云在头顶翻涌,紫电如龙蛇在云层里穿梭,随着一声震耳雷鸣,一道粗如儿臂的雷霆直直劈落,正中李长寿天灵盖。
他周身却骤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仙灵气息,像层软甲般托住雷霆之力。衣袍被雷光灼得微焦,皮肤下却有莹光流转——道躯的纹理正被仙力重塑,骨骼泛着玉石般的光泽,连呼吸间都带出了丝丝缕缕的仙气。李长寿缓缓闭上眼,任由天劫之力冲刷四肢百骸,识海里一片清明,天道的道韵如流水般淌过,每一道法则的纹路都清晰可辨。
……
洪荒西方曾有段混沌时日,那时西方教尚未立派,文净道人便带着她那群血翅黑蚊,把西方灵山搅得鸡犬不宁。黑蚊吸食生灵精血,所过之处草木枯萎,生灵凋敝,惹得怨气冲天。
直到后来,西方那两位还只是“候补”圣人的修士出手,才总算制住了她。没取她性命,却逼着她做了西方教的净瘟使者——听着名号体面,实则专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:替教中处理麻烦的异类,或是暗中散布些微瘟,搅扰敌对势力的根基。
西方教向来想分化道门三教,文净道人这等游离在三教之外、又与道门没甚牵扯的修士,便成了最好的棋子。她行事狠辣又没顾忌,让她去挑唆阐截之争,或是暗中给人教使绊子,既能达成目的,又不至于暴露西方教的踪迹,端的是好用得很。
……
三教源流大会召开的消息刚在洪荒传开,金鳌岛截教弟子与度仙门那场斗法,就成了文净道人眼里的契机。她指尖捻着枚泛着暗光的蚊足,唇角勾着冷意——这桩本不算大的纷争,恰好能用来挑弄阐截两教本就紧绷的弦。
说起人阐截三教,源流各有不同:
- 人教奉“无为随缘”,从不强求传道,道承只在寥寥数人手中流转,像度仙门这样的分支,已是难得;
- 阐教守“择优入门”,弟子需德、福、运三样俱全,方能得师尊青睐,门内虽清贵,人数却稀疏;
- 截教行“有教无类”,管你是人是妖是灵,只要愿入教门便收,弟子遍布洪荒,道承散得极广。
也正因收徒理念差得天地悬殊,阐截两教明里暗里的矛盾早积了数万年,只差个由头便要炸开。文净道人盯着那桩斗法的卷宗,眸色沉沉——源流大会上,正好让这矛盾再深些。
而洪荒另一处云路上,金鹏振了振泛着金光的翅羽,侧头对身旁的孔宣笑:“听说三教要开源流大会?阐截那两家又要在会上论长短,倒有趣得很,去看看?”
孔宣孔雀翎羽微闪,眼底也添了几分兴味:“正好多走些地方。前些年总在雷庭,也该瞧瞧这三教凑在一处,是何等光景。”
两人话音落,身影已化作两道流光,往大会举办的昆仑墟方向去了。雷庭的清闲日子过久了,这洪荒的热闹,倒值得他们凑一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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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泽等三人在文净道人的洞府醒来时,只觉浑身经脉胀痛,灵力翻涌得几乎不受控。文净道人立在洞府深处,指尖绕着一缕血光,冷冷看着他们:“从今往后,你们便是我的人。”
她掌心浮起三朵暗血色的莲花,正是幽冥血海采来的血莲,莲瓣落下,化作血线钻入三人眉心。不过半日,元泽三人的气息竟猛地暴涨,直冲到金仙境的门槛——却是虚浮得很,纯属被血莲催出来的伪金仙。
“去度仙门。”文净道人声音没有起伏,“伪装成截教仙宗与妖族联手的模样,把那小宗门给我连根拔了。”这便是她的算计,借截教之名灭人教分支,再让阐教看在眼里,三教的裂痕自会更深。
度仙门山门外,妖气与伪仙威压骤然降临,元泽三人领着黑压压的妖族冲来,喊杀声震得山摇。
李长寿早以蛛丝布下天罗地网,监控着山外每一丝动静。他指尖轻弹,五道纸符飞出,落地化作“诡、神、天、地、人”五支纸人军团:
- 地字纸人散开,指尖撒出毒粉,瞬间布下数十座毒阵,妖群冲进来便倒了一片;
- 人字纸人隐在暗处,专等受伤妖族逃窜,一一收尾;
- 天字纸人则化作一胖一瘦两个道人,嘻嘻哈哈地引着漏网之鱼往小琼峰去——那里早布好了杀阵。
可伪金仙的力量终究强横,百凡殿前,护持大阵被元泽一掌拍得裂开,千名妖兵与三名伪金仙冲入院中,大战如火如荼。掌门季无忧提剑迎上两名伪金仙,剑光凌厉却难占上风;麒零长老则缠住剩下一人,鬓角已见汗湿。
激战中,元泽脸上的枯木面具被季无忧剑气劈开,露出那张熟悉的脸。度仙门弟子皆惊——领头的金仙,竟是失踪许久的元泽师兄!
“难道今日真要亡了?”有人颤声自语。
季无忧心头一沉,厉声下令:“开挪移大阵!送未成仙的弟子走!”
李长寿一边操控纸人补全杀阵,一边对身旁的有琴师妹急道:“快去太清圣人像前!哭求师伯们,务必请人教高手来援!”成败,或许就看这一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