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荒东方,商周交界的岐山脚下,近来常有异象。先是渭水河畔,一老者垂钓三日,鱼钩竟为直钩,且离水三尺,路人皆笑其痴,他却抚须长笑:“愿者上钩。”此人正是姜子牙,身负天命,自西岐而来,隐于河畔待明君。
而朝歌城内,亦有一人崭露头角。申公豹身着道袍,游走于殷商权贵之间,言语间引经据典,又善些旁门法术,很快得纣王青睐。他常立于摘星楼远眺西岐,眸中闪过几分复杂——同出玉虚宫,他与姜子牙师出同门,却似注定要走上对立之路。
这日,太清宫降下一道法旨,遍传洪荒:“商周之争,天命已定。姜子牙辅周,申公豹助商,二人为局中关键,三教弟子可依此择主。”
消息传开,玉虚宫内,元始天尊望着阶下二人的命格投影,缓缓道:“子牙性稳,可承天命;公豹心傲,却也合了商运。你二人,便为这局的棋眼吧。”
东海金鳌岛,通天教主听闻此事,对身旁弟子笑道:“阐教弟子分辅商周,倒省了我等择主的麻烦。愿去西岐助姜子牙,或去朝歌帮申公豹,皆随你们心意。”
李长寿在西岐城外接到法旨时,正与君影、霜华布置阵法。他抬眼望向渭水方向,见姜子牙乘舟而来,船头飘着一面“周”字大旗,不由轻叹:“天命之人既出,这局,总算要真正开了。”
……
李长寿立在城楼上,望着东方金鳌岛的方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曾为云霄挡过微恙的清心玉符。
君影恰好送阵法图谱上来,见他望着东海出神,温声问:“李道友是在忧心战局?”
李长寿回过神,轻轻摇头,目光仍未收回:“战局自有天命牵引,我更担心……金鳌岛那位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:“云霄仙子心性仁厚,虽知此局因果重,却总念着同门情谊。截教弟子多野性,若真在阵前失了分寸,以她的性子,怕是会为护着师弟师妹们,不知不觉陷得太深。”
“她修为虽高,可这局里藏着的何止是输赢?”李长寿指尖捏紧了玉符,“阐教弟子素来瞧不上截教出身,若真对上,言语相激、手段相逼,云霄仙子纵是想稳,怕也难全身而退。”
霜华在一旁听着,沉声接道:“我与君影已托人往金鳌岛递了消息,只说‘守心即守局’,但愿她能懂。”
李长寿点点头,却仍难掩眉间轻愁——他知道云霄通透,可劫局之中,身不由己的事太多,那枚玉符虽能安神,却护不住人心浮动的纷争啊。
……
随着姜子牙辅周、申公豹助商的消息传遍洪荒,三教及各方修士择主的动向渐渐清晰,却也如一盘散沙,各有偏向。
阐教弟子的动向,倒比截教明晰得多。
多数人得了元始天尊的意旨,便循着天命往西岐去——有的直接投到姜子牙帐下听令,有的则隐在暗处,为周军筹备粮草、推演阵法,或是探查殷商军情,桩桩件件都围着“助周”二字。
广成子、赤精子这几位金仙更是毫不遮掩,亲自赶赴西岐,立于姜子牙身侧。广成子望着帐外周军操练的景象,朗声道:“纣王无道,周室承天命而起,我等身为阐教弟子,自当助其拨乱反正,还天下一个清明。”赤精子亦颔首附和,周身道韵流转,显然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。
唯有申公豹,成了这整齐动向里最显眼的“异类”。他身着阐教道袍,却整日游走在朝歌的殷商军营中,凭着一口辩才引经据典,又时不时露几手旁门法术震慑人心,很快便得了纣王与军中将领的青睐。
玉虚宫的同门提及他,多是侧目皱眉,觉得他“背道而驰”,甚至有人暗斥他“堕了阐教体面”。可申公豹似是全不在意,依旧我行我素,偶尔在朝歌城头望见西岐方向的云气,眸中也只闪过几分复杂,并未动摇。
截教弟子的选择本就随性,此刻更显杂乱。
赵公明性子最是热辣,听闻阐教多数弟子往西岐去了,当即拎起神鞭,扯着琼霄、碧霄便往朝歌赶。三人落地时正遇着申公豹,赵公明拍着胸脯朗笑:“阐教那帮酸儒帮周,咱们便助商!倒要让他们瞧瞧,谁才是真能定输赢的!”琼霄握着混元金斗,眸中闪过战意;碧霄也晃着金蛟剪,附和道:“二哥说得是,总不能让他们占了先!”
金鳌岛上,多宝道人立于碧游宫前,望着四散的同门,并未强作安排,只暗中传下法旨:“愿往朝歌助商者,可自行前往,截教弟子不必惧战;若不愿入局,守好金鳌岛便是。”他这话看似放任,却也给了众弟子底气——纵是争,也有师门作靠。
只是并非所有截教弟子都爱热闹。有几个本是山野精怪出身,修的便是清静道,听着西岐“仁德治国”的传闻,又不喜阐教与截教这般针锋相对,便悄悄收拾了行囊,往岐山方向去了。只是怕被同门撞见说“叛教”,一路都低着头,连法宝都不敢轻易显露,只敢在西岐城外远远观望,没敢立刻投效。
这般或明或暗、或战或避,倒真应了截教“有教无类”的根由,只是也让这局中的因果,更显缠杂了。
西方教的弟子本就不多,接引、准提两位圣人并未强求,只让他们“随缘而动”。有几个曾受殷商恩惠的修士,便往朝歌去了;另有两人听闻姜子牙仁德,想去西岐看看,却也只是远远观望,并未贸然投靠——他们更在意的,是能否在战局中寻到“有缘人”,而非真正介入商周之争。
雷庭的君影与霜华则如南初所言,并未偏向任何一方。君影化作游方道人,在商周边境游走,见有修士因私怨争斗,便以温和道法化解;霜华则隐于暗处,盯着那些试图搅乱战局的旁门左道,一旦发现有人想刻意扩大杀劫,便会悄然出手阻拦。两人始终记着“协助李长寿稳局”的嘱托,不偏不倚,只做那局中的“调和者”。
李长寿在西岐城头看着各方传来的消息,指尖在舆图上轻轻点过——阐教聚于周,截教散于商,西方教游离在外,雷庭弟子居中调和,这盘棋的棋子虽已落定,可每一颗都藏着各自的心思,往后的变数,怕是还多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