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河岸边，风卷着水汽拍在礁石上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云霄的素色裙裾。她转身看向申公豹，眸色沉静：“阵外之事，便全托给道友了。朝歌守军、粮草调度，若有异动，不必请示，自行决断即可。”
申公豹拱手应道：“云霄师姐放心，公豹定守好阵外，绝不让西岐有可乘之机。”他望着眼前这队即将入阵的截教核心，赵公明捏着定海珠的指节泛白，琼霄、碧霄护着混元金斗与金蛟剪立在两侧，金光仙、灵牙仙已显露出狮、象原形，鼻息间喷吐着白气，闻仲紫袍铁盔立得笔直，火灵圣母周身燃着淡淡的火光，杨戬则握着三尖两刃刀，目光落在阵中暗礁上——这是截教最后的底气，也是朝歌最后的屏障。
云霄点点头，没再多言，率先迈步走向阵门。九曲黄河阵的入口隐在翻涌的浪涛后，水色与金光交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，煞气从屏障缝隙里渗出来，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起阵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像一道指令，随着风传遍阵前。赵公明等人紧随其后，齐齐踏入屏障。金光仙化作的金毛犼一声低吼，四蹄踏在阵基上，引动地下灵脉，阵中暗礁忽然亮起符文；灵牙仙所化的白象甩动长鼻，卷起漫天水汽，与十绝阵的煞气融作一团；火灵圣母抬手一挥，地烈阵的火纹在河道里蔓延，映得浪涛都泛着红光。
闻仲站在阵中高台，雌雄鞭交叉护在胸前，目光扫过各节点的截教弟子——那些山野精怪修士虽紧张，却无一人退缩，纷纷祭出法宝，将灵力注入阵纹。
杨戬护在云霄身侧，额间天眼微微开合，低声道：“师父，西岐若迟迟不进阵，怕是要寻破阵之法。”
云霄望着阵外西岐城头的方向，那里法宝灵光若隐若现，显然正在商议。她轻轻摇头：“他们会来的。这阵是朝歌最后的依仗，他们若想取殷商，便必须踏过这里。”
话音刚落，阵外忽然传来一声惊雷，哪吒的混天绫如赤龙般划破长空，撞在阵门屏障上，激起漫天水花。
“截教的，出来受死！”少年的声音带着桀骜，穿透浪涛传来。
赵公明在阵眼处冷笑一声，定海珠微微转动，阵中浪涛瞬间拔高，将那声叫嚣吞入水底。
云霄抬手按住欲上前的琼霄，轻声道：“等。”
阵外，西岐众人的身影渐渐清晰。姜子牙持杏黄旗立在最前，广成子、赤精子等阐教金仙分列两侧，雷震子展开肉翅悬在半空，李长寿则在后方布下清心阵，玉符在阵纹上闪烁着微光。
九曲黄河阵内，浪涛翻涌，煞气弥漫。云霄立在阵眼旁，望着阵外越来越近的身影，指尖轻轻捏紧——这一战，赌的是截教的尊严，也是劫数的终局。
……
黄河阵外，姜子牙手中杏黄旗一展，淡金光晕护住身后众人，沉声道：“入阵后切记，勿贪功冒进，按推演路线破阵！”
话音落时，燃灯道人手持琉璃灯率先迈步，灯芯跳动的微光穿透阵前水汽，照见浪涛中隐现的符文。他身后，广成子、赤精子等十二位太乙金仙鱼贯而出，法宝灵光在水汽中折射出七彩光晕——广成子的番天印悬于头顶，赤精子的阴阳镜映出冷光，黄龙真人的双剑嗡鸣作响，连素来沉默的灵宝大法师，也祭出了拂尘护在身侧。
哪吒脚踩风火轮，混天绫在掌心翻得像团火焰，嚷嚷着“我先去探路”，便要冲在最前，被广成子一把按住肩膀：“胡闹！此阵煞气重，跟紧队伍！”他撇撇嘴，却还是乖乖落在雷震子身侧。雷震子展开肉翅，黄金棍横扫开迎面扑来的浪头，瓮声瓮气地对哪吒道：“俺护着你！”
一行人踏入阵门的刹那，阵内浪涛骤起，原本半透明的屏障瞬间化作实质水墙，将退路封死。天绝阵的寒风裹着沙砾扑面而来，刮得人脸颊生疼；地烈阵的火纹在脚下暗礁亮起，灼热气息顺着鞋底往上窜；化血阵的毒雾更如轻烟般弥漫，若非燃灯道人琉璃灯的金光护体，怕是瞬间就要中招。
“诸位小心，此阵虚实相生！”燃灯道人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，琉璃灯微光所及之处，隐有无数黑影闪过——那是阵中截教弟子引动的幻象，或是狰狞精怪，或是冤魂虚影，专扰人心神。
赤精子祭起阴阳镜照向左侧暗礁，镜光落处，一声惨叫传来，竟是灵牙仙所化的白象在暗中偷袭，被镜光灼伤了鼻子，愤愤退回阵影中。“阵中藏有截教弟子，各守方位！”赤精子朗声道，阴阳镜接连照出几处异动，皆被早有准备的金仙们以法宝击退。
哪吒却没耐住性子，见右侧浪涛翻涌得厉害，疑心藏着阵眼，风火轮一转便冲了过去。刚靠近那片水域，忽然从水底窜出两道金光——正是碧霄的金蛟剪！剪刀开合间带着裂空之声，直取哪吒面门。
“小心！”雷震子见状，展开肉翅猛冲过去，黄金棍硬生生架住金蛟剪。两般法宝相撞，震得浪涛倒退三尺，哪吒趁机祭出乾坤圈，砸向水底礁石，只听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碧霄的声音从阵影中传来：“阐教小辈，也敢放肆！”
燃灯道人眉头微蹙，琉璃灯往那处一点，金光逼退周围毒雾，朗声道：“云霄道友既摆下此阵，何必藏于暗处？不如出来答话！”
阵眼方向，云霄立于水浪托起的石台之上，望着阵中乱中有序的阐教众人，轻声对赵公明道：“燃灯果然老谋深算，竟能稳住阵脚。”赵公明哼了一声，定海珠在掌心转动：“等他们闯到九曲深处，看我如何收拾他们！”
阵内，厮杀声渐起。阐教金仙的法宝灵光与截教弟子的煞气交织，浪涛被灵力震得粉碎又凝聚，连黄河水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。这场决定商周气运的破阵之战，才刚刚开始。
……
阵内水汽氤氲，煞气如丝缕缠上法宝灵光。燃灯道人手持琉璃灯缓步前行，灯芯微光穿透重重幻象，照见脚下河道暗礁上流转的符文——那些符文随浪涛起伏变幻，时而聚作“天绝”二字，时而散为“地烈”纹路，竟无半分规律可循。
“好个九曲黄河阵。”他轻声赞叹，指尖捻动念珠，“借黄河水脉为引，十绝阵纹藏于浪涛之下，每一道水纹都是阵脚，每一块暗礁皆是节点，虚实相生间，连方位都在时时变动。”
广成子护着哪吒退到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上，番天印悬于头顶挡下袭来的寒风，眸色凝重：“我试过以灵力探阵，刚触到阵眼边缘，就被一股水流引向别处——这阵法竟能借水力转阵，比当年在玉虚宫推演的繁复十倍。”
赤精子正以阴阳镜照向左侧一片红光闪烁的水域，镜光映出火灵圣母的身影，却在触及核心时被水汽扭曲。“地烈阵的火纹与黄河水融在一起，本该相克，却被阵法引作相生，”他收回法宝，看向燃灯，“道友可有头绪？”
玉鼎真人站在高处礁石上，拂尘轻扫周身煞气，目光扫过阵中翻涌的浪涛，忽然道：“诸位留意定海珠的金光。”
众人循他目光望去，只见阵中央水域隐隐有淡紫金光闪烁，虽被浪涛遮掩，却始终未灭——那是赵公明所持定海珠的气息。
“赵公明持定海珠守阵眼，这本是常理，”玉鼎真人指尖指向那片金光，“可你们看，那金光每三次浪涛起伏便会亮一分，每次亮时，周围十绝阵的煞气便会弱半分。”
燃灯道人眼睛一亮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定海珠需借浪涛之力催动，每三次起伏便是换气之时？”
“正是，”玉鼎真人点头，“定海珠是先天灵宝，镇阵眼足够，却需赵公明以灵力维持。黄河水脉灵力驳杂，他每引三次水力转阵，自身灵力便会暂歇一瞬——那便是探阵眼的机会。”
哪吒在一旁听得心痒，忍不住道：“那咱们等他换气时，我用乾坤圈砸过去！”
广成子瞪了他一眼：“胡闹！定海珠有二十四颗，就算找到机会，也需先破外围九曲水阵，否则靠近不了阵眼分毫。”
燃灯道人捻须沉吟：“玉鼎道友说得有理。广成子、赤精子二位道友，可分左右牵制琼霄、碧霄的法宝；其余诸位金仙，随我布下七星阵，借星光之力稳住周围煞气；待定海珠金光再亮时，咱们合力以灵力锁死那片水域，纵使阵法能转，也能逼出阵眼真身。”
众人齐声应下，各自散开。阵中浪涛仍在翻涌，煞气依旧弥漫，可阐教众人眼中已多了几分笃定——再绝妙的阵法，也必有破绽，只要寻得那转瞬即逝的机会，便能撕开一道口子。
……
黄河岸边，浊浪拍岸，水雾弥漫处，九曲黄河阵如一头蛰伏的巨兽，隐在涛声里。阵眼高台之上，赵公明掌心金芒流转，二十四颗定海珠悬于身前，听着远处灵力碰撞的闷响，嘴角勾起一抹嗤笑：“阐教那帮家伙，倒会寻些皮毛破绽，可惜打错了主意。”
琼霄立在他身侧，指尖轻拂混元金斗的流苏，眸底冷光一闪：“二哥说得是。他们当定海珠的换气间隙是机会，却不知这九曲水阵，从来不是一人撑起来的。”
话音未落，碧霄猛地抬臂，金蛟剪化作两道流光窜入浪涛，精准撞向试图靠近阵眼的玉鼎真人拂尘。“想锁阵眼？先问我这金蛟剪答不答应！”清亮的声音里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桀骜。
高台中央，云霄素裙轻扬，指尖掐诀引动水脉。刹那间，阵中浪涛逆向翻涌，原本规律起伏的暗礁符文骤然重组——玉鼎真人先前察觉的“三次换气”规律，竟在瞬息间荡然无存。
“我们四人自幼一同推演阵法，这九曲黄河阵早改了七次根基。”云霄声音平静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，“大哥的定海珠镇得住灵脉，二妹的混元金斗能落法宝，三妹的金蛟剪可断灵力，我再以水脉引十绝阵煞气——四人合力，这阵便是活的。”
她抬眼望向燃灯等人所在的方向，那里七星阵的星光刚亮起，便被骤然暴涨的化血阵毒雾裹住。“他们以为太乙金仙人多便能破阵，却忘了阵法最忌‘蛮力’。这阵中每一滴水、每一缕风，都听我们调遣，便是来再多金仙，也不过是在浪里打转罢了。”
赵公明将定海珠往空中一抛，宝珠连成环形，金光穿透浪涛，瞬间将阐教众人布下的灵力屏障压得下沉半寸：“师尊当年教我们阵法时便说，‘活阵胜死局’。他们寻的是死破绽，我们玩的是活变数，这局，他们赢不了！”
阵外，申公豹望着阵中忽明忽暗的金光与翻涌的浪涛，悄悄松了口气。他知道，只要云霄兄妹四人联手，这阵便是洪荒最坚固的壁垒——阐教金仙纵有神通，怕也只能在阵中徒耗灵力，难伤根本。
阵中，燃灯道人见七星阵的星光被毒雾裹住，琉璃灯的微光忽明忽暗，眉头微蹙。他指尖捻动念珠，将灵力注入灯芯，勉强逼退周围的化血煞气，沉声道：“这阵竟能实时变阵，看来先前的规律，是故意露给我们看的。”
玉鼎真人收回拂尘，拂尘丝上沾着几点水渍——那是被金蛟剪震出的浪花凝结而成。“云霄兄妹四人配合得太默契了。”他看向阵眼方向，那里定海珠的金光连成环形，压得灵力屏障微微颤抖，“赵公明镇阵眼，琼霄、碧霄护两翼，云霄引动水脉——四人各司其职，又能随时补位，这阵确实是‘活’的。”
广成子正以番天印挡下混元金斗的吸力，额角渗出细汗：“混元金斗专落法宝，我这番天印都快被它吸得不稳了。再这么耗下去，别说破阵，怕是法宝都要被他们收走。”
哪吒在一旁急得跳脚，混天绫甩得呼呼作响，却总被突然翻涌的浪涛缠住：“这群截教的，净耍花样！有本事出来单挑！”
雷震子展开肉翅护在他身前，黄金棍横扫开袭来的风刃：“俺也觉得憋屈！这阵里到处都是陷阱，刚站稳脚就被偷袭！”
燃灯道人忽然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躁动，目光落在阵中逆向翻涌的浪涛上：“他们能借水脉变阵，我们亦可借水脉破阵。”他转向玉鼎真人，“道友方才说定海珠需借水力催动，那云霄引动水脉时，自身灵力必然分散——她既要稳住十绝阵，又要调控水脉，这便是她的破绽。”
玉鼎真人眼睛一亮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集中火力攻向云霄所在的方位？”
“正是。”燃灯道人点头，“云霄是阵法的‘枢纽’，她一乱，赵公明兄妹三人便难再配合无间。广成子道友，你以番天印牵制混元金斗；赤精子道友，你用阴阳镜照向金蛟剪，扰乱碧霄的操控；其余诸位，随我合力攻向阵眼高台左侧的水脉节点——那里水汽最盛，定是云霄引动水脉的关键处！”
众人齐声应下，各自调整方位。番天印骤然暴涨，金光压得混元金斗微微下沉；阴阳镜射出一道冷光，精准照在金蛟剪的刃口上，碧霄只觉手腕一麻，金蛟剪的攻势顿时滞了半分。而燃灯道人已率其余金仙凝聚灵力，一道璀璨的光柱冲破水雾，直逼高台左侧的水脉节点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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