阵中水汽裹着十绝阵的煞气翻涌，灵牙仙正以白象真身催动化血阵与地烈阵，鼻息喷吐的白气勾连暗礁上的阵纹，忽觉身侧两道灵力骤然断绝——本该与他同掌天绝阵、风吼阵的长耳定光仙，指尖竟掐着与燃灯暗合的法诀，那两处阵眼的纹光已悄然溃散。
“叛徒！”灵牙仙怒喝震得浪涛翻涌，四蹄踏碎暗礁直冲过去，象牙携着毒雾直刺定光仙：“你敢断我阵脚！”
长耳定光仙脸色骤白，刚要后退，燃灯袖中七宝妙树分枝已漾出琉璃金光，如伞盖护住他周身。金光撞上灵牙仙的煞气，竟将那凶戾之气瞬间消弭。
阵眼高台处，赵公明兄妹四人正凝神主持大阵，忽觉十绝阵中两处阵眼猛地一松，天绝阵的罡风、风吼阵的怒涛骤然平息——竟是被人从内部破了！云霄指尖掐诀的动作一顿，眸色骤沉：“是定光仙那边！”
灵牙仙见两阵已破，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，被背叛的怒火烧得双目赤红。他索性放弃操控阵法，庞大的白象身躯直接撞向金光屏障，用蛮力缠住定光仙与燃灯：“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！”
燃灯本想借定光仙破阵的间隙给阐教众人传讯，此刻被死死纠缠，顿时有些不耐。他见西岐众人已在阵外蓄力，怕错失良机，手中琉璃灯微光一闪，一道凝练的佛光穿透金光屏障直刺灵牙仙眉心——这一击本是想逼退他，却因灵牙仙正全力撞来躲闪不及，佛光竟直接穿透了他的元神。
“噗——”灵牙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，白象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，轰然栽倒在浪涛中，鲜血混着河水散开，染红了一片水域。
“灵牙仙！”
阵中闻仲、杨戬、火灵圣母、金光仙瞬间感应到同伴的元神溃散，齐齐转头望去。当看到灵牙仙倒在金光屏障下，而燃灯手中佛光未散时，所有人都红了眼。
“阐教卑鄙！竟勾结叛徒暗害我等！”闻仲怒喝着扬起雌雄鞭，紫袍在煞气中猎猎作响。
火灵圣母周身火光暴涨，地烈阵残余的火纹在她脚下翻涌：“燃灯老贼！我与你拼了！”
金光仙所化的金毛犼一声低吼，四蹄踏得阵基震颤，直扑那片琉璃金光。
杨戬按捺住冲上去的冲动，额间天眼紧盯着燃灯动向，低声对身旁云霄道：“师父，需不需弟子……”
高台之上，赵公明捏着定海珠的指节泛白，琼霄护着混元金斗的手微微发抖，碧霄更是按捺不住，猛地转向赵公明：“大哥！阐教竟敢杀我截教弟子！把阵法改成杀阵！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！”
“碧霄！”云霄厉声喝止，眸中虽也燃着怒火，却仍保持着清醒，“阐教不仁，难道我截教也要学他们不义？改阵！废他们头顶三花、胸中五气，让他们打回原形，重新做个凡人，也算让他们尝尝根基尽失的滋味！”
她话音刚落，燃灯已带着文殊、慈航、普贤、定光仙、惧留孙借着七宝妙树分枝的金光，直扑九曲黄河阵的核心阵眼。那分枝光华所及之处，水脉凝滞、煞气消散，竟是硬生生在阵中撕开一道口子。
阵外西岐众人中，广成子、赤精子等阐教金仙只觉阵中阻力骤减，又见燃灯等人所向披靡，皆以为他们真找到了阵眼，纷纷祭出法宝跟上：“燃灯道友果然寻到破阵之法！随我等一同攻入！”哪吒脚踩风火轮冲在最前，混天绫甩得呼呼作响，全然不知阵中已生血案。
太清宫内，通天教主透过水镜看清了灵牙仙身死的全过程，猛地一拍案几，案上剑震得飞起：“元始！你阐教就是这般行事？勾结叛徒、暗害我弟子！”
元始天尊脸色铁青，望着水镜里燃灯一行人的身影，只觉心头憋闷——他竟被自己的弟子这般坑害，平白背上这黑锅。他张了张嘴，却一时不知如何辩解，只能沉声道：“此事绝非我授意，我定会查个清楚！”
“查？等你查清楚，我截教弟子的命都没了！”通天怒目圆睁，周身气息翻涌。
阵外，李长寿、君影、霜华立在清心阵旁，因七宝妙树分枝的遮蔽看不清阵中景象，却都感应到一股浓烈的血气弥漫开来。李长寿指尖捏着的清心玉符微微发烫，眉头紧锁：“不对，阵中怎么会有这般重的血腥气？难道……有人死了？”
君影凝出的木属性灵力在指尖颤了颤：“这血气来得突然，怕是阵中出了变故。”
霜华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，望向那片被金光笼罩的阵法，眼中满是惊疑——这场破阵，似乎比预想中要惨烈得多。
……
广成子率着赤精子、太乙真人等人顺着燃灯撕开的口子冲入阵中，脚下刚踏上被血水染红的礁石，便见不远处浪涛里浮着一具庞大的白象尸身——正是灵牙仙。那象牙上还凝着未散的煞气，双目圆睁，显然死得极快，周身佛光与煞气交织的痕迹尚未褪去，一眼便知是遭了佛门手段所杀。
“灵牙仙？！”广成子心头猛地一沉，失声惊呼。他与灵牙仙虽分属阐截，却也曾在紫霄宫听过道，知晓对方虽为精怪出身，却从无大恶，此刻见他横尸于此，尸身还浸在血水里，不由得惊得后退半步。
赤精子忙祭出阴阳镜照向尸身，镜光映出灵牙仙元神溃散的惨状，脸色骤变：“是佛门的手法！这……这是燃灯道友做的？”他话音发颤，转头看向不远处正率人破阵的燃灯，满眼难以置信——他们只道是寻到阵眼破阵，怎会闹出人命？
太乙真人抱着九龙神火罩，眉头拧成一团：“灵牙仙虽在截教，却未对我等下死手，何必赶尽杀绝？”他瞥了眼身旁的哪吒，见少年也收了嬉闹之色，盯着灵牙仙的尸体抿紧了嘴，心头更是沉了沉。
玉鼎真人快步上前，蹲下身查看灵牙仙尸身，指尖拂过那道穿透眉心的佛光痕迹，声音凝重：“下手极快，且有七宝妙树分枝的气息。燃灯道友这是……”他话未说完，却已明白过来——定是阵中出了变故，只是这变故，竟惨烈到要取人性命。
“这如何是好？”黄龙真人握着双剑的手微微发抖，“截教弟子本就对我阐教心存芥蒂，如今灵牙仙惨死，怕是要结下死仇了！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。他们本为破阵而来，从未想过会撞见这般场景，而凶手竟是同属阐教的燃灯，这让他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——是继续破阵，还是先问清缘由？可阵中煞气因灵牙仙之死愈发狂暴，截教弟子的怒吼声已近在耳畔，显然已被彻底激怒，此刻停下，怕是连自身都难保。
广成子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心头的惊乱，沉声道：“先别声张，速破阵要紧！此事……此事过后再向燃灯道友问明！”他虽心有疑虑，却也知此刻不是纠结之时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，只是眼角余光瞥见灵牙仙那双未闭的眼睛，心头总觉得沉甸甸的——这趟破阵，怕是要彻底变味了。
……
广成子正欲带人往前冲，眼角余光却瞥见燃灯身后跟着的身影，脚步猛地顿住——那长耳耷肩、手持拂尘的，不正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的长耳定光仙吗？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！
广成子心头咯噔一响，再看定光仙站在文殊、普贤身侧，姿态熟稔得仿佛早已同路，甚至还在低声给燃灯指认着阵中节点，哪里有半分“截教弟子”的样子？
“不对！”广成子猛地抬手按住身旁的赤精子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带着难掩的惊疑，“你们看燃灯道友身后——那是长耳定光仙！他怎么会跟文殊他们混在一起？”
赤精子、玉鼎真人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看清定光仙的瞬间，皆是脸色骤变。
“是他！”赤精子瞳孔一缩，“他不是该在阵中协助截教主持十绝阵吗？怎么跑到咱们这边来了？”
玉鼎真人眉头拧得更紧，目光在定光仙与燃灯之间转了一圈，又瞥了眼不远处灵牙仙的尸身，心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：“方才灵牙仙惨死，怕不是意外……定光仙在此，燃灯道友又用佛门手段杀人，难道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，众人已隐隐明白过来——长耳定光仙这是叛了截教，投靠了燃灯！而灵牙仙的死，十有八九与这桩背叛有关！
太乙真人抱着九龙神火罩，声音发沉：“燃灯道友竟与截教叛徒勾结？还用这般狠辣手段……这若是传出去，我阐教颜面何在？”
哪吒也收了混天绫，挠了挠头，一脸不解：“他们怎么跟截教的人混在一起？还杀了灵牙仙……这不是耍诈吗？”
广成子只觉后背发凉。他们本以为是堂堂正正破阵，却没料到燃灯竟暗中拉拢了截教叛徒，甚至不惜痛下杀手。灵牙仙的死，定光仙的叛，这桩桩件件，都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。
“此事蹊跷！”广成子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惊怒，“咱们不能再跟着燃灯道友盲目破阵了！先稳住阵脚，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！”
可此时阵中煞气愈发狂暴，截教弟子的怒吼声已近在咫尺，金光仙所化的金毛犼正带着一群精怪修士冲来，显然是冲着燃灯与定光仙而来，顺带也将他们这些“阐教同党”恨上了。
玉鼎真人苦笑一声：“现在想稳住也难了。截教弟子怕是已认定我们与燃灯同谋，这阵，怕是只能硬闯下去了——只是往后，阐截两教的梁子，算是彻底结死了。”
众人望着远处燃灯一行人与定光仙并肩破阵的身影，再看看冲来的截教弟子，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——这趟破阵，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们预想的轨道，而前方等着他们的，不知还有多少麻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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