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杨博文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灯花纹,毫无睡意。
饭桌上长辈们那句“什么时候要个孩子”像根刺,扎在他脑子里反复打转。他嗤笑一声,翻了个身,将脸埋进枕头里。孩子?和左奇函?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。
可转念一想,这荒谬的根源,又何尝不是因为他是个Omega。
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第二性别,他现在大概还在杨家的集团里,和哥哥们争个高下,凭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。哪里需要被困在这场名为联姻的交易里,连旁人随口一句关于“孩子”的催生,都能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。
他杨博文,论头脑,不输任何一个商界精英;论手段,应付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从未落过下风。可就因为他是Omega,似乎天生就该被贴上“需要依附Alpha”“以生育为责”的标签。
左奇函是个顶级Alpha又怎么样?那些所谓的信息素压制、生理本能,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。若单论能力,他自问哪里比不过左奇函,比不过那些被捧上天的顶级Alpha?
可现实偏就如此讽刺。他现在穿着得体的西装,扮演着左家“合格”的伴侣,甚至要在别人提起孩子时,强压下心底的抗拒,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杨博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搭在床边的黑色大衣。布料上残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飘过来,是左奇函身上惯有的雪松味,清冽又带着点不容忽视的压迫感——那是顶级Alpha独有的气息。
换作以前,他只会觉得这气息令人窒息。可今晚,不知怎的,竟没让他生出太多排斥。
他想起左奇函在饭桌上替他挡掉话题时的样子,想起他递过来的那杯温水,想起他把大衣披在自己肩上时不容拒绝的语气……这些画面和他心里那些关于“Alpha与Omega”的不甘纠缠在一起,搅得他更加睡不着。
“该死。”杨博文低咒一声,掀开被子坐起身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。他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庭院里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树枝,心里那点较劲般的不甘,忽然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或许,他想,困住他的从来不是Omega的身份,而是这场身不由己的联姻,和那个总在不经意间打破他防线的左奇函。
只是想通这一点,似乎并没让他轻松多少。反而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,自己心里那道墙,好像在不知不觉中,已经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