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腐烂的手搭上简艾焚肩膀的瞬间,教室的灯光突然频闪。镇流器发出“滋滋”的哀鸣,惨白光线在天花板与地面间疯狂跳跃,将她的影子撕扯成扭曲的怪形,又在下一秒碾成薄片。
在明灭的光影里,黑板上的粉笔字开始疯狂蠕动。原本工整的二次函数公式像活虫般拱起,根号符号弯成绞索的形状,等号断裂成无数细小的线段,最终扭曲成一长串歪斜的名单。墨迹在黑板上洇开,每个名字末尾都拖出猩红的尾巴,凝结成相同的日期——5月18日,像一排凝固的血滴。
天花板的裂缝突然扩大,暗红液体顺着石膏板的纹路蜿蜒而下,滴在课桌上“啪嗒”作响。那些液体落地后并未散开,反而像有生命般互相攀附,渐渐汇聚成一张泛黄的班级合照。照片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,所有学生的脸都被硬生生抠去,只留下黑洞洞的轮廓,唯有角落一个穿洗得发白校服的瘦小身影完好无损,胸口却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刺目的叉,颜料厚重得像要从纸里渗出血来。
“你看见她们对我做的事了,对吧?”
背后的声音突然变了调,不再是单个的水泡声,而是重叠的耳语,像十几个女孩同时在齿间吐字,稚嫩的声线里裹着怨毒的寒气,钻进简艾焚的耳道,激得她头皮发麻。
简艾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逆向奔涌。她猛地屈肘向后撞去,另一只手抽出桌肚里的美工刀,寒光一闪,狠狠向身后划去——
刀锋割裂空气的锐响格外清晰。
身后空无一人。
但手腕却像被铁钳攥住,一股冰冷的力量强行将她按在课桌上。练习本上的血字突然沸腾起来,暗红的字迹像被煮沸的糖浆翻涌,竟“啵啵”地浮出纸面,化作无数细小的红虫,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。虫群爬过的地方,皮肤立刻泛起灼烧般的刺痛,一行行血字凭空浮现在她的皮肤上:
“藏起我的书包”——红虫聚成这行字时,她的小臂被划开第一道伤口,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。
“在厕所隔间画满诅咒”——第二道伤口更深,皮肉外翻,露出底下泛白的筋膜。
“把玻璃碎片塞进我的运动鞋”——第三道伤口沿着血管蔓延,鲜血顺着桌沿滴落,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洼血镜。
镜面里映出的景象让简艾焚瞳孔骤缩——天花板的真实模样根本不是石膏板,而是密密麻麻贴满了撕碎的考卷,纸屑间用订书钉钉着干枯的头发,每张试卷背面都用血写着“去死”,字迹潦草而癫狂,有些地方的纸页被戳穿,露出后面更深层的黑暗。
挂钟突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,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剩余时间:30分钟。
教室的门窗同时砰然关闭,铁插销自动落下,发出“铛”的巨响。所有课桌椅开始剧烈震颤,抽屉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啜泣声,有的压抑,有的凄厉,像无数个被囚禁的灵魂在挣扎。简艾焚挣扎着偏过头,看向脚边的血镜,终于看清了那个始终站在自己背后的“人”——
正是照片里那个瘦小的身影。校服裙子浸满了暗红的血,裙摆还在滴着粘稠的液体,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肩膀,断裂处隐约可见森白的骨碴。她的右手垂在身侧,左手却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玻璃,碎片边缘反射着灯光,映出她脸上凝固的惊恐。
而她身后,教室后排的阴影里,还站着十几个模糊的影子。
每个影子都穿着同样的蓝白校服,脖子上缠着粗粗的麻绳,双脚离地,保持着上吊的姿势,长长的头发垂到地面,随着桌椅的震颤轻轻摇晃。
“现在你知道了。”
那重叠的声音再次响起,攥着玻璃碎片的手缓缓抬起,冰冷的边缘抵住简艾焚的喉咙,腐烂的眼眶里突然爬出一条多足的蜈蚣,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爬。
“为什么这个座位永远空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