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籽的事平息后，工作室里的空气像是被过滤过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排练室传来的唱腔。
林小棠把自己埋在歌词本里，《月照台》的第五版草稿上，张云雷用红笔圈出的“此处需留白”四个字，被她翻来覆去地琢磨。
就像琢磨他这个人，看似温和，骨子里却藏着不肯妥协的硬气。
这天下午，林小棠刚把修改好的副歌部分誊抄清楚，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压抑的争执声。
她握着笔的手一顿，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——是张云雷的声音，比平时冷了不止三度：“我说了不去，你听不懂吗？”
紧跟着是唐世尧的声音，带着惯有的圆滑：“辫儿，这不是普通恋综，是总局推的‘良缘计划’系列，打着公益旗号，去的都是有国民度的艺人，不是让你去胡闹的。”
“公益？”张云雷冷笑一声，“拉着陌生人在镜头前装模作样搞对象，这叫公益？我靠相声吃饭，靠歌打动听众，不需要靠炒CP博眼球。”
“可资方那边……”
“资方也得讲道理。”张云雷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“代言谈不成就算了，我张云雷还没落魄到要靠恋综混饭吃。你把话传下去，这事儿没得商量。”
脚步声由近及远，林小棠赶紧缩回办公室，心脏还在砰砰跳。
她知道张云雷的脾气，决定的事很少改口，尤其在“底线”这件事上——他总说，艺人的名气是观众给的，不能拿观众的信任当筹码。
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，没成想三天后，唐世尧突然拿着一叠文件闯进排练室。
当时张云雷刚排完一段《探清水河》，额角还带着薄汗，看见唐世尧手里的合同，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：“我说过不签。”
“不是签恋综，是签那个代言补充协议。”唐世尧笑得格外殷勤，把最上面的文件递过去，“资方说了，代言细节得再敲定一下，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，我好尽快给那边回话。”
张云雷接过笔，指尖刚碰到纸，就觉得不对劲。合同末尾的附加条款里，一行小字被刻意缩了行距：“乙方同意配合甲方参与‘良缘计划’综艺录制，相关宣发权益与本代言绑定。”
他猛地把笔摔在桌上，墨汁溅在文件上，晕开一个黑团：“玩阴的？”
唐世尧脸上的笑瞬间敛了，往后退了半步，声音却硬了起来：“我这是为你好！资方老总放话了，你要是不接这综艺，不光代言黄了，下半年那几个音乐节的资源也得给别人。你以为现在市场好做？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呢！”
“所以你就替我签阴阳合同？”张云雷的声音发颤，不是怕，是气的，“我把你当兄弟，你拿我当筹码？”
“什么筹码不筹码的，”唐世尧别过脸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我已经跟那边口头定了，定金都打过来了。你现在不签，就是违约，违约金你付得起吗？工作室这阵子资金周转有多难，你不是不知道！”
张云雷盯着他，忽然笑了，笑得肩膀都在抖：“好，真好。”
他弯腰捡起笔，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，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。
笔尖划破纸张，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。
“行了吗？”他把合同扔回去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满意了？”
唐世尧捡起文件，嘴里嗫嚅着“这都是为了大家好”，转身就往外走，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被拆穿什么。
排练室里只剩下张云雷一个人，他站在镜子前，看着里面那个脸色铁青的自己，忽然抬手，一拳砸在旁边的椅子上。
竹制的椅腿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脆响，裂开一缝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