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丧汪灿

“还有，又有一次你们吵架，你摔了门就去找张起灵他们，她找不到人说心里话，抱着手机哭着给我打电话。”

  汪灿顿了顿，指尖猛地收紧，像是又摸到了当时那部发烫的手机：“我那会儿正跟人谈生意，看号码是陌生的本地号，还以为是你换了号打过来的，本来想挂了谈完再回——但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，就像有什么东西催着似的，总觉得不接会后悔。”

  “对面的张老板是老熟人，我跟他赔了句‘抱歉，紧急电话’，连免提都没敢开，就那么贴着耳朵听。她的哭声顺着听筒涌过来，不是嚎啕大哭，是那种憋着气的抽噎，一下下堵在心口。张老板坐在对面都听见了，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，眼神往我这儿瞟，我只能硬着头皮问‘江南？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刘丧呢？’” 

  “她哭得气都喘不匀，‘刘丧’两个字刚出口就带了哭腔，结结巴巴说你们吵架，说你摔门就走，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。”

  “张老板也是个通透人，看我脸都绷住了，就说‘改天再聊吧，先处理事’。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，开车往你们住的地方赶，一路上把你骂了八百遍——又去找你那死偶像！江南脾气那么好，哄哄能死吗？那是你女朋友，不是你撒气的出气筒！”

  门被拉开的瞬间，楼道里的灯刚好闪烁了两下，昏黄的光落在江南脸上。她眼睛肿得像桃儿，睫毛被眼泪打湿，黏成一绺一绺的，鼻尖红得发亮，看见他的瞬间，嘴唇哆嗦着，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下来。

  汪灿声音忽然软了下去，带着点说不清的疼：“门打开的瞬间，我心都揪紧了。她眼睛肿得像核桃，脸颊哭得通红，鼻尖亮晶晶的，看见我就瘪了瘪嘴，眼泪又掉下来了。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她搂怀里哄，第二反应就是想去吴山居把你揪出来打死。”

  汪灿叹了口气，那口气里裹着太多无奈：“刘丧，你那死脾气真的该改改了。”

“她坐在沙发上哭，我蹲在旁边给她递纸，一包抽纸都快用完了。”他望着虚空，像是还能看见当时的场景，“我只能硬着头皮帮你说好话，说你就是嘴硬，心里其实在意她；说你长得还算人模人样，看着养眼；让她别跟你计较，别往心里去。你女朋友受了委屈，要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哄——你说这叫什么事？

  他忽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冷：“其实你们每吵一次架，我都想打死你。觉得你根本不知道珍惜，那么好的女朋友，被你磋磨得越来越瘦，越来越小心。但同时我心里又清楚，你们大概坚持不了多久了，就你那狗脾气，有时候跟我说话都能怼得人想动手，更别说跟她过日子了。

  汪灿站起身，阴影落在刘丧蜷缩的肩膀上。他没急着说话，径直走到角落那台掉了漆的贩卖机前，投币的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力道，金属碰撞声清脆得有些突兀。两瓶可乐“咚”地落下，他弯腰捡起来，用指节叩了叩其中一瓶的冰凉瓶身，转身递给刘丧时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  刘丧接过可乐，指尖碰到罐身上那个小小的凹陷——是江南的习惯，她总说这样开罐不会伤到指甲。

  “她跟我抱怨过你的工作。”汪灿靠在贩卖机上，自己拧开可乐，仰头灌了一大口，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昏暗里格外清晰。“她害怕，”他重复了一遍，语气平得像在说天气，“害怕你在墓里磕着碰着，哪怕只是擦破点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