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橘子糖纸里的心跳

知夏不知予

“……接下来排座位,按身高站成两列。”班主任的声音打断了林知予的走神。

教室里顿时响起桌椅拖动的声响。林知予慢吞吞地站起来,往教室后排挪,尽量往人群外靠。

排座位像场无声的抽签,林知予攥着衣角往人群后缩,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季临渊的身影动——他正被一个高个子男生勾着肩膀说笑,那男生她有印象,早上在公告栏前见过,是和季临渊一起讨论问题的那个。

“林知予,这边!”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,指了指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,“你坐这儿,同桌是赵阳。”

林知予刚挪过去,就看见那个高个子男生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上,冲她露出个爽朗的笑:“嗨,我叫赵阳,阳光的阳。”他指了指自己身后,“瞧见没,我哥们儿季临渊,就跟你后排呢,季临渊旁边,哎就那个戴眼镜那男的,叫陈默,书呆子一个,也是我好兄弟!”林知予猛地回头,正对上季临渊看过来的目光。季临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,笑着说了一句:“真巧啊,”他已经在她的后面坐下了,旁边是个戴眼镜的男生,正低头翻着课本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她像被烫到似的慌忙转回来。(不是吧这么巧,这都能被分配成我的后桌)

“你俩认识?”赵阳是个自来熟,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,“刚才就见季临渊总往你那边瞟。”

“不、不认识……”林知予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,“害,那现在不就认识了。”赵阳咧嘴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,倒和季临渊有几分像,“季临渊这人外表看着冷淡,其实特够意思,以后有啥不懂的题,问他准没错。”他说话时声音不大,却刚好能飘到后排。林知予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,猜测是季临渊在翻书,后背的皮肤突然变得格外敏感,连布料摩擦的触感都清晰得过分。

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又涌了进来,和赵阳的絮絮叨叨混在一起。林知予假装在看课本,眼角的余光却总越过赵阳的肩膀往后瞟。“喂,这道题你会吗?”赵阳突然把练习册推过来,指着一道数学题,“我瞅着跟天书似的。”

林知予刚要开口,就听见身后传来季临渊的声音:“辅助线画错了,应该连接AC。”她的笔尖顿在纸页上,墨点晕开一小片。赵阳“哦”了一声,刚要动笔,季临渊已经从后排探过身来,指尖点在赵阳的练习册上:“这里,角度算反了。”他的胳膊几乎要碰到林知予的后背,淡淡的皂角香顺着风飘过来,钻进她的鼻腔。林知予的呼吸瞬间变轻,连带着握笔的手都僵了,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划动,声音就在耳边,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心上。

“谢了啊临渊!”赵阳拍了拍他的胳膊,季临渊直起身时,目光不经意扫过林知予的侧脸。

她不知道,季临渊坐回座位后,戴眼镜的男生撞了撞他的胳膊:“刚才那女生,就是早上跟你一块儿来的吧?赵阳这小子,倒先搭上话了。”他低头笑了笑,没说话,指尖在笔记本边缘轻轻划了道痕。阳光透过镜片,在陈默的鼻尖投下片小小的阴影,他又促狭地眨了眨眼:“我看你刚才指点赵阳题的时候,目光在人姑娘耳后停了半秒——”

季临渊突然抬笔,用笔杆敲了敲对方的练习册:“第17题辅助线错了,还有心思管别人。”戴眼镜的男生“啧”了一声,却乖乖转回去改题,嘴里还嘟囔着:“林知予是吧?名字挺好听……”但季临渊并没有理他。

很快一天的课程就过去了,数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已经懒洋洋地荡开,班主任抱着教案站在门口,喊了声“放学”,教室里瞬间炸开锅,椅子腿拖动的声响、书本合上的啪嗒声、同学间的道别声混在一起,像被打翻的玻璃珠,滚得满教室都是。

林知予慢吞吞地收拾书包,指尖捏着那支早上季临渊捡起来的笔,转了半圈又放下。赵阳已经把书包甩到肩上,正冲后排喊:“临渊、陈默,走了!”

陈默推了推眼镜,笑着站起来:“等我把这道题抄完。”季临渊跟在他身后,目光扫过前排时,和林知予抬头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她像被烫到似的飞快低下头,拉链拉得太急,卡住了帆布包上的线头。“我帮你。”赵阳伸手过来,三两下扯顺了线头,“你这书包该换了,都磨破边了。”林知予“嗯”了一声,没敢回头。身后传来脚步声,季临渊和陈默走了过去,她听见陈默笑着说:“赵阳你少管闲事,人家姑娘自己有数。”

等她终于拉好拉链,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。夕阳从窗口斜切进来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,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。她背起书包往外走,刚到走廊就看见赵阳在楼梯口挥手:“知予!这儿呢!”

季临渊和陈默站在他旁边,三人正说着什么。夕阳落在季临渊的侧脸上,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棕色,他笑的时候,嘴角会有个浅浅的梨涡,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。

林知予的脚步顿了顿,犹豫着要不要绕开,赵阳已经跑了过来,不由分说地把她往那边拽:“走啊,不是顺路吗?一块儿走。”陈默冲她扬了扬下巴,算是打招呼。季临渊的目光落在她脚上那双宽大的运动鞋上,顿了顿,才移开视线,声音很轻:“那啥...你脚踝还好吗?”

林知予猛地抬头,撞进他带着点关切的眼睛里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:“……好多了,谢谢。”“那就好。”他没再多说,转身往楼梯下走。赵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刚才自习课上的趣事,陈默偶尔插两句嘴,季临渊大多时候在听,脚步放得很缓,像是在等谁。林知予跟在后面,隔着半步的距离,能看见季临渊校服后摆被风吹起的边角,和早上那个像白鸟的背影重叠在一起。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楼梯上断断续续地交叠,又分开。

走出教学楼时,蝉鸣已经歇了大半,只有几只还在枝头有气无力地叫。香樟树下的光斑晃得人眼晕,赵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:“对了知予,明天要交的英语默写,你写完了吗?我刚才看你好像一直在发呆——”

“嗯,写了。”她小声应着,“那就好,”赵阳松了口气,“我还以为你跟临渊一样,都不爱写英语作业呢。”

季临渊回头看了赵阳一眼,嘴角勾了勾:“不要污蔑我好吗?我写了!”“切,谁信啊。”陈默拆台,“早上我还看见你英语练习册空白着呢。”

几人的笑声混着晚风飘起来,林知予的脚步也跟着轻快了些。她偷偷抬眼,看见季临渊的影子落在自己脚边,被夕阳拉得软软的,像块融化的糖。原来和他一起走在放学路上,是这样的感觉。像把藏了一上午的蝉鸣,终于悄悄放了出来,在晚风中轻轻晃。

十字路口的绿灯闪了闪,赵阳和陈默拐进了左边巷子,临走时赵阳还在喊:“明天校门口见啊!”林知予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,才慢慢转过身。

林知予望着自家单元楼那扇亮着灯的窗,脚步像被钉住了似的——那灯光明明和往常一样暖黄,此刻却晃得她眼睛发涩,昨晚母亲红着眼眶吼出的“滚出去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
“在想什么?”季临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。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很快明白了什么,脚步往她这边靠了靠,“还在担心?”

林知予慌忙低下头,手指把帆布包带绞成麻花:“没、没有……”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“就是……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 季临渊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,石子在地上滚出段弧线。他忽然转过身,正对着林知予,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,亮得像揉碎的星子:“要是不想回去,就还来我家住。”说完他对着林知予笑了笑, 林知予猛地抬头,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,脸颊“腾”地烧了起来:“不、不用了!太麻烦阿姨了……”

“不麻烦。”他打断她,语气笃定得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,“我妈早上还念叨,说你做的梦话里都在哭,肯定没睡好!再说了~”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冲她扬了扬下巴,“你脚踝还没好利索,回去万一又磕着碰着,明天怎么上学?”他像是开玩笑一样打趣着林知予。

他的话像颗投入温水的糖,慢慢在她心里化开。林知予攥着书包带的手松了松,鼻尖突然有点发酸——明明才认识两天,他却像早就知道她所有的窘迫,连台阶都给得这么自然。
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想推托,季临渊已经转身往自己单元楼走,边走边回头喊她:“愣着干嘛?我妈今晚炖了排骨汤,再不去就被我爸喝光咯!”

他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,白衬衫的后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,像只振翅欲飞的鸟。林知予看着他在楼道口停下,冲她挥了挥手,心里那点犹豫突然就散了,像被晚风吹走的雾。

她小跑着跟上去,书包在背后轻轻晃。走到楼道口时,季临渊正等着她,嘴角挂着点促狭的笑:“想通了?再晚点,排骨汤真没了。”

林知予的耳尖红了,对着他笑了笑,小声“嗯”了一声,跟着他走进楼道,声控灯应声亮起,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,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,混着远处飘来的饭菜香,心里某个空落落的地方,突然就被填得暖暖的。原来被人看穿窘迫,还被温柔地接住,是这样的感觉。像把蜷缩了一夜的委屈,终于在晚风里舒展开来,带着点微甜的暖意。

推开家门时,季临渊的妈妈正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,看见两人,眼睛一亮:“回来啦?快洗手吃饭,排骨汤刚炖好。”季临渊把林知予的书包往沙发上放,声音自然得像说今天天气:“妈,知予今晚还在咱们家住。”

林知予的手刚碰到玄关的洗手液,听见这话顿时僵住,手指蜷了蜷,没敢抬头。

季妈妈愣了愣,随即笑着拍了拍围裙:“住就住呗,客房被褥我早上刚晒过。”她走近两步,目光落在林知予发红的耳尖上,语气放得格外软,“是不是家里还有事?要是不方便回去,就在阿姨这儿多住几天,别客气。

“不是的阿姨,”林知予慌忙摆手,“是我……我跟家里闹了点别扭,阿渊他……”

“跟阿姨还客气什么。”季临渊突然开口,把她没说完的话接了过去,“她爸妈今天出差,家里没人,怕她一个人害怕。”他冲林知予眨了眨眼,眼底藏着点狡黠的笑意,“对吧?”林知予愣了愣,看着他眼里的暗示,慌忙点头:“嗯……是这样的。”

季爸爸从客厅走过来,手里还拿着报纸,闻言笑了笑:“那就留下吧,正好陪你阿姨说说话,她整天念叨家里太安静,正愁我们家没女儿呢!别说住一天了,永远住在这叔叔都不会介意哈哈哈哈!”

饭桌上,季临渊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学校的趣事上引,赵阳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的糗事,陈默算错数学题的窘态,说得绘声绘色。林知予捧着碗,听着听着,嘴角忍不住悄悄翘起来,刚才的紧张像被排骨汤的热气蒸散了,心里暖融融的。

季妈妈不停往她碗里夹菜,排骨汤炖得酥烂,骨髓吸一口都是香的。“多吃点,”她笑着说,“看这孩子瘦的,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。”林知予被说得不好意思,埋头扒饭,耳尖却悄悄红了。季临渊坐在她对面,看着她小口小口喝汤的样子,嘴角噙着点浅浅的笑意。

晚饭后,季临渊把客房的台灯调亮些:“你先写作业,我去拿点零食。”转身时又想起什么,回头道,“有不会的题可以喊我,我房间就在隔壁。”

林知予坐在书桌前,看着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。客房里有淡淡的晒过的阳光味,和季临渊身上的皂角香很像。她捏着笔,心里突然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——原来被人不动声色地护着,是这样让人安心的感觉。

走廊里传来脚步声,季临渊抱着袋薯片和两瓶牛奶走进来,放在桌角:“给!不用太感谢本少爷咯”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,像带起一阵轻暖的风,“别熬太晚,明天还要上学。”林知予抬头看他,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片小小的阴影,他的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。她突然想起傍晚他说“还是笑起来好看”时的样子,脸颊又开始发烫,慌忙低下头:“嗯,知道了,谢谢你啊季临渊”季临渊挑眉笑了笑,故意拖长了调子:“谢就完了?本少爷可是把珍藏的薯片都贡献出来了。”他指尖在薯片袋上敲了敲,包装纸发出清脆的响声,“好歹也得给点实际表示吧?”

林知予被他逗得愣了愣,抬头时刚好撞见他眼里的促狭,像藏着两颗调皮的星星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,慌忙在书包里翻找,最后摸出颗包装皱巴巴的橘子糖,“这个……给你?”她把糖递过去,“橘子味的,挺甜。”

季临渊看着那颗糖,突然没了刚才的戏谑,眼神软了下来。他接过去,指尖碰到她的指腹,温温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。“行,”他把糖塞进校服口袋,拍了拍,“就当是利息了。”转身要走时,他又停在门口,回头看了眼埋着头假装翻书的林知予,灯光把她的发顶照得毛茸茸的。“真不用熬太晚,”他声音轻了些,不像刚才开玩笑的样子,“有不会的题,敲墙喊我就行,虽然我英语不太好,但其他科目课都是我强项!”“好!知道啦”

门被轻轻带上,留下一室安静。林知予攥着笔的手松了松,才发现手心已经沁出薄汗。桌角的牛奶瓶还带着余温,薯片袋上的卡通图案冲着她笑,她偷偷抬眼看向门口,仿佛还能看见季临渊转身时扬起的嘴角。口袋里那半盒橘子糖的甜味,好像顺着空气漫了过来,混着台灯的暖光,在心里漾开一圈软软的涟漪。(原来被人这样照顾着,是会让人连呼吸都变得甜甜的吗)

季临渊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站了会儿。指尖在口袋里摸了摸,触到那颗皱巴巴的橘子糖,糖纸被体温烘得温热。他拆开糖纸,橘黄色的糖块滚进嘴里,清甜的味道瞬间漫开,比他平时吃的薄荷糖多了点软乎乎的暖意。

书桌上的台灯亮着,摊开的物理习题册还停留在下午那页。他走过去坐下,却没动笔,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,想起她递糖时发红的耳尖,和低头说“谢谢你”时,发顶蹭到灯光的样子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。陈默下午说的“目光停了半秒”其实没说错,他确实多看了两眼,看她被赵阳逗得抿着嘴笑,看她攥着笔杆发呆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似的阴影。

窗外的虫鸣低了些,晚风卷着香樟叶的气息扑在窗纱上。他翻开笔记本,在“林知予”三个字旁边,又添了颗小小的橘子糖图案,糖纸的褶皱画得格外仔细,像怕别人看不出那是颗被攥了很久的糖。

季临渊合上书,关掉台灯,躺到床上时,手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,黑暗里,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,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、极轻的翻身声。

客房的窗帘没拉严,月光顺着缝隙溜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银带。林知予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发呆,她想起季临渊挑眉说“本少爷”时的样子,想起他把橘子糖塞进兜里时指尖的温度,被褥上有淡淡的阳光味,混着点洗衣液的清香,和季临渊身上的味道很像。她把脸埋进枕头,鼻尖蹭到柔软的布料,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。被家人赶出来的委屈还没散尽,可此刻被这样的温暖裹着,那些尖锐的情绪好像都钝了些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隔壁的灯光灭了。四周彻底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……

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傍晚的十字路口,季临渊站在路灯下冲她笑,他说“还是笑起来好看”,声音落在蝉鸣里,甜得像橘子糖化在了舌尖。

客房的月光静静淌着,把她的梦也染成了暖融融的银白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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