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，一点点漫过天际，几颗早亮的星子已缀在靛蓝苍穹上，眨着微芒。
远处楼宇的灯火疏疏落落，晕开暖黄的光团，将两道交谈的身影拉得有些长。
“什么？你接了他的挑战？”李梦梵的声音陡然拔高，眉梢都惊得挑了起来，显然这消息让他始料未及。
汤译哲心头倏地一动——李梦梵向来消息灵通，此刻问他再合适不过，总好过自己对着未知瞎猜。“你对赵辰了解多少？能跟我说说吗？”
李梦梵收回手，指尖轻点着下巴，眉峰微蹙，像是在梳理零散的信息。
片刻后才缓缓开口：“他啊……按我听到的说法，应该是二年级机甲驾驶的头一名，听说离四级机甲师就差最后一步了。”
“四级机甲师？”汤译哲喉结滚了滚，忍不住摇头苦笑。对方已是半步四级的水准，自己却连等级认证的边都没碰过，这差距像道无形的坎横在眼前。但他指尖悄悄攥紧，眼底倒没乱了方寸，只是那声轻叹里难免带了点无奈。
“那他的战舰指挥和战机驾驶呢？这两项怎么样？”汤译哲抬眼追问，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“战舰指挥？”李梦梵嗤笑一声，摆了摆手，“这方面他肯定不如你。不过——”话锋一转，他眉梢挑得更高，语气里带了点促狭，“你的战机驾驶水平，我可从没见识过，到底怎么样？”
汤译哲胸腔里憋的那口气骤然松开，后背绷紧的肌肉都软了些。这么说来，若是按三局两胜的规矩比，至少不是毫无胜算，不至于被一棍子打死。
他松了松领口，语气轻快了些：“也就一般般吧。那他的战机驾驶呢？”
“好像……也就比张子姚学长差那么一截。”李梦梵眼尾扫了他一下，语气平淡却带着点探究，“你不是跟张子姚学长熟吗？该知道他的水平吧？”
“嗯，多谢了，我心里有数了。”汤译哲点了点头，抬手拍了拍李梦梵的胳膊，眼底那点迷茫散去，渐渐凝起些笃定的光。
上次在战机模拟对抗里侥幸胜过张子姚学长，虽说是运气占了大头，多半是对方轻敌所致，可那份胜绩终究是实打实的。如今听说赵辰的战机驾驶水平只比张子姚稍逊一筹，汤译哲心里反倒踏实了些——至少不是毫无胜算。
夜风拂过训练场的草坪，少年垂着眼帘，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影。眼底翻涌着思索，被月色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边。
他本不想惹这些麻烦，可这事因婉月而起，总不能袖手旁观。毕竟，责任还是要尽到的，总不辜负她送了自己那么多次饭……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赵辰像是凭空消失了，汤译哲再没在学院里见过他。但他没敢忘那个约定。李梦梵早说过，赵辰离四级机甲师只差临门一脚，保不齐这半个月就突破了。
汤译哲心里门儿清，机甲上想赢赵辰几乎是痴人说梦，只求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。真正能指望的，还得是战舰指挥和战机驾驶这两块阵地。
机甲训练上，他的长进倒是肉眼可见。向来嘴不饶人的罗翌笑，近来看着他操控机甲的录像，难得松了口，丢下句“总算像样了”——这可比先前那句“跟屎一样”中听多了。
亏得罗翌笑手把手盯着，他这才顺顺当当拿下了机甲师一级认证。考级那点基础操作——规避，闪躲，瞄准攻击什么的，对如今的他来说，真跟抬手摘片叶子似的，轻松得不值一提。
战舰指挥那边也有进账，他拉着几个伙伴组了固定队，连着打了十几场模拟对抗，零零总总攒下五十万星币。眼瞅着心心念念的攻击舰就在眼前，他却按捺住了，先把星币存进个人账户，打算再观望些时日。
比起机甲和战舰，战机训练才是他下了血本的地方。毕竟这是眼下最有可能翻盘的筹码，他甚至厚着脸皮把张子姚学长拽到了双人训练场，非缠着要对练。
模拟舱的蓝光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，十场对抗打下来，算是彻底印证了上次的输赢。张子姚上次输得是真冤——十局里，汤译哲只靠着出其不意的战术险胜三局，全是钻了对方预判的空子；可真要正面对轰，两人驾驶同款战机硬碰硬时，他的火力输出、规避角度总差着口气，压根不是对手。
不过汤译哲的操作却让张子姚眼前一亮，他频频点头，不仅给汤译哲提了不少细致的建议，言语里更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。
班级选拔已于昨日落幕，理论考试的竞争堪称白热化——四分之三的淘汰率下，汤译哲和另外四人稳稳晋级。
接下来的战舰指挥选拔将以小队为单位进行，汤译哲小队五人，毫无疑问将会在战舰指挥选拔中为一个整体，至于而它几项选拔，则是个人为单位进行。
明天，年级选拔赛就要拉开帷幕。规则是这样的：各班选出的八十名选手，将争夺五个项目的名额，每个项目五个席位，总计二十五个。但这二十五个名额未必对应二十五个人——真正的强者，一人包揽三项名额也并非不可能。
今天恰好是选拔选手的休息日，旁人或许乐得趁机歇口气，但汤译哲半刻也没敢松懈。他一整日都扎在星战区，先将战机模拟积分冲到152，胜率也提至四十；随后又下楼约了大师兄，扎扎实实练了阵机甲，连擦汗的间隙都在琢磨动作细节。
等傍晚走出星战区的时候，总算赶上了食堂的热乎饭菜，狼吞虎咽扒拉完，便立刻钻回宿舍，摊开战术图谱和理论笔记，埋头做起最后的准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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