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之髓味.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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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漾怀里抱着本卷了边的杂志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，脚步慢悠悠地晃到我跟前，连带着杂志页都跟着轻轻颤动。

他晃了晃身子，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。

崔漾“你很讨厌老板V吗？”

我擦相机的手猛地顿住，麂皮布还贴在镜头边缘，指腹却攥得有些发紧。

我没抬头看他，目光仍落在相机的金属机身上，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连祁（我）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
崔漾“你不是这些天都故意躲着他吗？”

他戳了戳杂志封面，语气里添了点笃定，

崔漾“他来工作室你就找借口走，连碰面都绕着路。”

话落又顿了顿，带着点困惑追问，

崔漾“可你不也刚认识他没多久嘛，怎么就凭空生出这么大的……敌意？”

最后两个字他说得轻了些，像怕戳破什么没说出口的隐情。

我抿了抿发干的唇，手里的麂皮布缓缓放下，终于抬眼看向他，语气里藏着没说透的探究。

连祁（我）“你……为什么要来这家照相馆工作？”

崔漾闻言撅了撅嘴，先前的试探感褪去，神色变得云淡风轻，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
崔漾“我和琉璃是在孤儿院长大的，我不上学不要紧，但她必须有好的前途。”

他顿了顿，指尖挠了挠杂志边缘，声音低了些，

崔漾“可我什么都不太会，以前就只知道在巷子里打架混日子。”

崔漾“是V碰见我被打得半死的时候救了我。”

说到这儿，他抬眼瞥了我一下，语气轻得像阵风，

崔漾“来这儿，也算报答恩情吧。”

话刚落，他便往后一靠，二郎腿一翘，整个人陷进沙发里，动作带着点少年人的散漫，却又藏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重。

连祁（我）“我……”

到了嘴边的“对不起”卡在喉咙里，刚要吐出口，崔漾却忽然不自然地转了话头，指尖飞快地卷了卷杂志角。

崔漾“所以在我看来，老板V他很温柔，也很彬彬有礼。”

他抬眼看我，语气里带着点认真的困惑。

崔漾“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啊？”

连祁（我）“误解吗？”

我无意识地喃喃重复，声音轻得像要飘进空气里。

手里的麂皮布被攥得发皱，那些藏在心底的、没说出口的芥蒂，此刻被这两个字戳得发疼。

经过那天他的亲口解释，我早已确信眼前的他，绝不是红巷那个浑身带着冷戾的V。

可即便清楚这一点，我还是没法将两个人彻底剥离开。

他抬手整理相机背带的弧度，说话时微微颔首的礼貌，甚至指尖划过桌面的力度，都偶尔会让我晃神。

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气质，一个温润如浸在水里的月光，一个锋利得像淬了寒的刀，可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、属于红巷V的碎片，总会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。

是那段记忆太过刻骨铭心了吗？

刻骨到哪怕明知眼前人是全然不同的存在，心底那道旧痕，还是会跟着隐隐作痛。

崔漾原本还想再说些劝我的话，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。

他看了眼屏幕，朝我弯了弯唇角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。

崔漾“估计是琉璃那丫头放学了，催我去接她呢。”

话落他直接点开免提，清亮的铃声刚断，我正挽了挽唇角转身，准备继续擦那台没收拾完的相机，

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，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得厉害。

琉璃“崔漾，你在吗？”

紧接着，嘈杂的音乐和喧闹的人声涌了进来，混着一道尖利的女声。

琉璃【“快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赔钱！不然偷东西我们可是要报警的哦！”】

崔漾“琉璃？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崔漾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尽，声音陡然沉了下去。

琉璃“崔漾，我现在在Bless Club……她们说我偷了东西，但是我没有……”

电话里的哭声更甚，可话还没说完，“咔嗒”一声，便被猛地挂断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忙音。

连祁（我）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我听出电话那头的混乱，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，快步走到崔漾身旁。

他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，声音发紧。

崔漾“她说她在Bless Club，被人扣下了，说她偷东西。”

话落又急着补充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，

崔漾“但我相信琉璃，她绝对不是会偷东西的人。”

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，慌了神。

崔漾“我要不要先报警？我……”

连祁（我）“先不用报警。”

我打断他的慌乱，语气尽量平稳，

连祁（我）“如果真丢了东西，她们早就报警了，现在打电话来，必定是有所图。”

我拍了拍他的肩，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脸上。

连祁（我）“你别着急，那家Club我知道，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——食之髓味.11◆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