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八点半，清风观的直播间准时亮起。
镜头里是昏暗的房间，身后隐约能看到供桌和香炉，江清辞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，头发用木簪挽起，面前摆着三枚铜钱和一张空白的黄纸。
“大家好，我是清遥道人。”她对着镜头微微颔首，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传出去，带着点山间夜风的清冷，“今天是第一次直播，规矩先说清楚：一天三卦，自愿连麦，不准不要钱。”
弹幕瞬间刷了起来：
“这布景挺逼真啊，道具组用心了”
“小妹妹年纪轻轻不读书，学什么封建迷信？”
“第一卦免费？我来试试！主播算算我明天会不会中彩票”
“楼上想屁吃，真能算中彩票主播自己早去买了”
江清辞没看弹幕，指尖捻起铜钱晃了晃：“第一位连麦的朋友，请说你的问题。”她点了屏幕上申请连麦的第一个头像，那是个顶着卡通猫头像的用户，ID叫“夜猫子不熬夜”。
连麦接通，屏幕上出现个面色憔悴的年轻女人，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，背景是乱糟糟的卧室。“大师，”女人声音发虚，“我最近总睡不好，一到半夜就听见有人敲我窗户，可是我住的是十八楼啊！”
弹幕立刻热闹起来：
“十八楼敲窗户？这也太吓人了吧”
“肯定是心理作用，建议去看医生”
“我赌五毛是骗子剧本”
江清辞没说话，指尖的铜钱落在桌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盯着屏幕里的女人看了几秒，又看了眼铜钱的卦象，缓缓开口：“你家卧室的窗户是不是正对着小区的老槐树？”
女人愣了一下，点头：“对……是有棵老槐树，都几十年了。”
“你上周是不是捡了个东西回家？”江清辞继续问，指尖在黄纸上画着什么，“一个红色的小布偶，大概这么大。”她用手比划了一下。
女人脸色瞬间白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我上周在槐树下捡了个布偶，看着挺可爱就带回家了，难道……”
“那布偶被人下了咒，用来养小鬼的。”江清辞放下笔，纸上多了道简单的符，“你把布偶拿出来，找个火盆烧了，烧的时候念三遍‘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哪里来的回哪里去’，再把灰烬埋回槐树下。记住，今晚十二点前必须做，不然今晚敲窗户的就不是小鬼，是送布偶的人了。”
女人吓得浑身发抖：“真的假的？我现在就去烧！”说完匆匆挂了连麦。
弹幕安静了几秒，接着炸开：
“卧槽？这么准？连布偶颜色都知道？”
“剧本吧？也太巧了”
“等着看后续，要是等会儿没下文就是假的”
江清辞没理会弹幕，继续说：“第二位连麦的朋友。”她点了下一个申请连麦的ID，“迷途的羔羊”。
连麦接通，是个中年男人，穿着西装，背景像是在办公室。“大师，帮我算算事业。”男人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带着怀疑，“我最近公司总出事，项目接一个黄一个，是不是有人搞我？”
江清辞捻起铜钱摇了摇，铜钱落地，她看了眼卦象：“你办公室西北角是不是放了盆仙人掌？”
男人愣了愣：“好像是……我秘书说防辐射，放了挺久了。”
“仙人掌带刺，放西北方冲了你的贵人运。”江清辞指尖敲了敲桌子，“你不仅项目黄，最近是不是总跟合作伙伴吵架？而且右肩总疼？”
男人脸色变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我这肩疼了快一个月了，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问题！”
“那盆仙人掌下面压着根头发，黑色的，长头发。”江清辞的声音没起伏，“是你公司新来的那个女助理放的，她跟你有仇。把仙人掌扔了，再用盐水擦一遍西北角的桌子，三天内就没事了。”
男人猛地站起来：“我现在就去看！”镜头晃了晃，隐约能听见他在办公室里喊人的声音，接着连麦就断了。
弹幕已经开始反转：
“我收回刚才的话！这也太神了吧？”
“肩疼和头发都知道？细思极恐啊”
“新来的网友别不信，前面两卦都中了！”
“大师看看我！我想算姻缘！”
江清辞喝了口桌上的茶水，润了润嗓子：“最后一卦。”她翻着申请列表，点了个ID叫“夜半梳头”的用户。
连麦接通，屏幕里一片漆黑，只能隐约看到个女人的轮廓，头发很长，垂在胸前。“大师，”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“我每天晚上梳头，都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我……”
江清辞的眼神沉了沉，指尖的铜钱突然自己动了一下，在桌上转了个圈。“你家的镜子是不是对着床？”她问，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。
“是……”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最近总做噩梦，梦见镜子里的人在笑我，还说要跟我换身体……”
弹幕瞬间刷屏：
“！！！这个有点吓人了”
“主播快救救她！听着就瘆人”
“镜子对床确实不好，风水里说会招不干净的东西”
江清辞拿起桌上的桃木小剑，对着镜头比划了几下，嘴上念念有词。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透过屏幕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。“今晚别梳头，把镜子用红布盖起来，”她语速极快，“明天天亮后买一把新的桃木梳子，放在枕头底下，记住，千万别在半夜看镜子！”
女人在镜头那头啜泣着：“真的有用吗？我已经感觉……她在看着我了……”
“信就有用。”江清辞指尖在黄纸上迅速画了道符，举起来对着镜头，“把这道符记下来，贴在镜子上，七天后烧了 ashes 冲进下水道。”
就在这时，镜头里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：“啊！镜子里的人动了！”屏幕瞬间黑了下去，连麦被强行断开。
直播间的弹幕炸了锅：
“卧槽卧槽卧槽！刚才发生什么了？”
“吓死人了！不会出事吧？”
“主播快想想办法啊！”
“我现在信了！这绝对不是剧本！”
江清辞放下桃木剑，脸色有些苍白。她对着镜头说：“今日三卦已完，那位朋友不会有事，符纸能保她平安。”她顿了顿，“明天晚上八点半，继续直播，还是三卦。”
说完，不等弹幕反应，她直接关掉了直播。
宋池念从后面探出头，脸色发白：“小师妹，刚才那个……是真的遇到脏东西了？”
江清辞揉了揉眉心，点了点头：“是镜煞，被人故意养在镜子里的，那个女人最近是不是去过什么阴气重的地方？”她起身收拾东西，“今晚得画几道镇魂符，明天让她想办法拿到符纸才行。”
宋池念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上涨的粉丝数，还有后台收到的打赏，咽了口唾沫：“小师妹……咱们好像……火了？”
江清辞看了眼后台，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：“火了好，火了就有饭吃了。”她拿起手机，屏幕上的粉丝数已经破了万，私信里全是求算命的消息。
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乌云，洒在院子里，照亮了石阶上的那部手机。屏幕还亮着，上面“清遥道人”的头像在夜色里，显得格外清晰。
清风观的第一晚直播，就这样在惊悚与惊叹中结束了。而江清辞不知道的是，这场直播不仅让她有了饭钱，更让她和那些原本毫无交集的人，从此命运交织在了一起。京城沈家的书房里，沈景城看着手机里回放的直播片段，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；魔都楚家的画室中，楚宴安放下画笔，搜索着“清遥道人”的名字；京城刑侦大队的办公室，柳鸾依对着直播录像反复观看，眉头紧锁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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