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借力相府，暗布棋局
马车驶出靖王府侧门时，苏皖棠撩开窗帘一角，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卷供词。赵德的招认坐实了张启明的狼子野心，不仅要毁她，更想对楚君临不利，此事绝不能再拖延。
相府位于城东的青云巷，朱门高墙，透着一股沉静的威严。苏皖棠递上拜帖，不多时，相府的管家便亲自出来迎接，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：“侧妃娘娘里面请，相爷正在书房候着。”
穿过几重庭院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桂花香。相爷柳承宗已年过花甲，须发皆白，却精神矍铄，正坐在窗边翻看着卷宗。见苏皖棠进来，他放下书卷，起身笑道：“靖王侧妃大驾光临，老夫有失远迎。”
“相爷客气了。”苏皖棠屈膝行礼，语气谦和，“晚辈今日前来叨扰，是有要事相求。”
柳承宗示意管家退下，亲自给她倒了杯茶：“但说无妨。你是君临的妻子，便是老夫的晚辈，有难处，老夫岂能坐视不理？”
苏皖棠不再迟疑，将袖中的供词与那盒掺了毒粉的胭脂一同取出，放在桌上：“相爷请看，这是王府采买管事赵德的供词，他已招认，受吏部侍郎张启明指使，意图在府中制造事端，谋害晚辈与王爷。”
柳承宗拿起供词，眉头随着阅读渐渐拧紧。待看到“散播灾星谣言”“毒害靖王”等字眼时，他猛地一拍桌案，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：“张启明好大的胆子！竟敢在靖王府动如此手脚，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！”
“晚辈也是查到证据，才敢前来相告。”苏皖棠垂眸道，“张侍郎与楚家素有嫌隙，如今王爷即将回府，他便急着动手，显然是想趁王爷根基未稳，一举将楚家扳倒。晚辈势单力薄，只能求助相爷。”
柳承宗沉吟片刻，指尖在供词上轻叩：“赵德的供词虽真，但仅凭他一面之词，加上这盒胭脂，未必能定张启明的罪。他在朝中经营多年，党羽众多，贸然揭发，恐难一击即中。”
“晚辈明白。”苏皖棠抬眼，目光清亮，“但此事不能等。张启明既有此心，必然还有后招。晚辈想着，能否请相爷借朝堂之机，先敲打他一番，让他不敢轻举妄动？同时，也能让朝中其他官员看清他的真面目。”
柳承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他原以为苏皖棠只是个深闺妇人，没想到竟有如此见识，懂得步步为营。他抚着胡须道：“你说得有理。明日早朝，老夫可借‘整顿吏治、严查贪腐’为由，提及采买舞弊之事，虽不指名道姓，却能让张启明心生忌惮。至于后续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：“君临还有几日回府？”
“约莫七日。”
“好。”柳承宗颔首，“七日之内，老夫会让人盯着张府的动静，收集更多证据。等君临回府，你们夫妻二人里应外合，不愁扳不倒他。”
得到相爷的承诺，苏皖棠心中大石落地，起身行礼：“多谢相爷相助，晚辈感激不尽。”
“无需多礼。”柳承宗摆摆手，“保护君临，也是老夫的责任。只是……”他看着苏皖棠，语气温和了几分，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君临有你这样的妻子，是他的福气。”
苏皖棠脸颊微热，轻声道：“能为王爷分忧，是晚辈的本分。”
离开相府时，夕阳正染红半边天。马车行至半路，暗卫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来：“侧妃，张府那边有动静，张启明派了个亲信出城，似乎往西北方向去了。”
苏皖棠心中一动。西北方向，正是楚君临回府的必经之路。
“跟上他，查清他去做什么。”苏皖棠沉声道，“另外，立刻传信给王爷的护卫，让他们沿途多加小心，提防有人埋伏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继续前行，苏皖棠却再难平静。张启明狗急跳墙，竟想在楚君临回府的路上动手！她握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——无论如何，她都要护楚君临周全。
回到王府时，春桃已在门口等候，见她回来，连忙迎上去：“小姐，刘嬷嬷醒了，就是身子还虚得很。赵德那边又招了，说张启明在城外买通了一伙山匪，似乎想……”
“想对王爷下手。”苏皖棠接过话头，眼中寒意凛冽，“我已经让暗卫去查了，也给王爷的护卫传了信。”
春桃吓得脸色发白：“那可怎么办？要不要再请相爷想想办法？”
“相爷在朝堂上牵制张启明，我们在王府内外布防。”苏皖棠走进内室，铺开一张地图，上面标记着楚君临回府的路线，“你让人把王府的护卫调派一半，伪装成商队，提前去沿途的驿站接应。告诉他们，不求擒敌，只求确保王爷平安。”
“是！”春桃不敢耽搁，立刻去安排。
苏皖棠独自对着地图，指尖沿着那条蜿蜒的路线划过。从边关到京城，千里之遥，处处都可能藏着杀机。她必须算好每一步，不能有丝毫差错。
夜色渐深，王府的灯火次第亮起，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。暗卫不断传回消息：张府的亲信已与山匪接头，约定在离京城百里的黑风口动手；张启明在府中宴请几位官员，席间言语间多次影射楚君临“拥兵自重”；相府那边已放出风声，明日早朝将严查采买贪腐案……
苏皖棠将这些消息一一记下，在脑中推演着应对之策。她知道，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，也是一场与人心的较量。张启明越是急切，漏洞便越多，她要做的，就是抓住那些漏洞，给予致命一击。
次日清晨，早朝的消息便传了回来。柳承宗果然在朝堂上提及采买舞弊之事，言辞犀利，虽未点名，却句句指向吏部管辖的采买流程。皇帝当即下令彻查，张启明在朝堂上脸色铁青，却不得不领旨谢恩。
“看来，张启明暂时没时间去给山匪传信了。”苏皖棠听着暗卫的禀报，端起茶杯，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暖意，“让城外的护卫盯紧黑风口，等山匪动手时，不必留情。”
“是。”
接下来的几日，王府内外一片忙碌。护卫分批出发，伪装成各色人等，散布在楚君临回府的路上。苏皖棠则坐镇王府，处理着府中事务，同时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动向。她表面上平静如常，暗地里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，只等猎物踏入陷阱。
第五日傍晚，暗卫传回捷报：黑风口的山匪被提前埋伏的护卫一网打尽，为首的匪首招认，是张启明的亲信花钱雇佣他们，要在楚君临经过时制造“意外”。
苏皖棠捏着那份新的供词，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浅笑。证据越来越足，张启明这次，插翅难飞。
而此时的张府，张启明正对着一桌冷菜唉声叹气。派去黑风口的人迟迟没有消息，朝堂上又被柳承宗步步紧逼，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大人，要不……咱们收手吧？”幕僚颤声劝道，“现在收手，或许还能保住性命。”
张启明猛地抬头，眼中布满血丝：“收手？我已经没有退路了！”他起身走到窗边，望着远处靖王府的方向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，“楚君临明日就该到京城了吧？只要他一进城门，我还有最后一招！”
幕僚心中一寒，不敢再问。他只觉得，自家大人已经彻底疯了。
靖王府内，苏皖棠收到楚君临的消息，说明日午时便能抵达京城。她站在窗前，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，轻声道：“楚君临，明日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夜色温柔，却掩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。苏皖棠知道，明日，将是最终的对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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