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事会会议室的门比上次更加沉重。我抚平西装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——这是系统临时生成的教师职业装，为了让我以"心理顾问"身份混入会场。
"系统，最终确认任务目标。"
「1.阻止遗传报告公布（成功率62%）
2.保护目标季临心理健康值不低于60（当前71）
3.维持身份伪装（暴露风险43%）」
风险值比预估高了十个百分点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推开门。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，季医生正在调试投影仪，徐莉莉坐在旁听席第一排，膝盖上放着那个熟悉的牛皮纸袋。
季临作为学生会代表坐在角落，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，面无表情得像尊雕塑。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，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"这位是？"李董事长眯起眼睛看我。
"市教育局派来的心理督导员。"我亮出伪造的工作证，"最近校园心理事件频发，上级要求列席重要会议。"
这个身份是系统连夜黑进教育局数据库创建的。季医生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的全身，在右手腕停留了一秒——那里有温雅跳楼留下的疤痕，我特意用粉底遮盖了。
"开始吧。"李董事长敲了敲桌子，"今天主要讨论两项议程..."
我坐在最末位的椅子上，悄悄启动"数据可视化Lv3"。空气中浮现出只有我能看到的半透明光幕，实时分析着每个人的微表情和心率。季医生的数据异常平静，就像在做一台普通手术；而季临虽然表面镇定，心率却已经飙到112。
"...第二项，关于季临同学的遗传风险评估。"李董事长的话让我猛地回神，"请季医生说明情况。"
季医生站起身，白大褂纤尘不染。他打开投影仪，屏幕上显示出一组脑部扫描图。
"这是我儿子季临与已故妻子的大脑前额叶对比。"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学术报告，"可见相同的异常放电模式。结合瑞士罗氏医院的家族研究..."
图表一张张翻过，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凝固。徐莉莉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，不时向季临投去挑衅的眼神。而季临本人——系统显示他的心理健康值正在缓慢下降：68...65...62...
"综上所述，建议对季临同学采取以下措施：取消奥赛保送资格，定期精神科复查，以及..."
"数据造假。"
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像颗炸弹在会议室炸开。所有人都转过头，季医生的眉毛高高扬起。
"这位...督导员小姐，"他慢条斯理地说，"您刚才指控谁造假？"
"您。"我站起身，遥控器对准投影仪，"第三张图的脑区标记错误，海马体被标成了杏仁核——这种低级错误不该出现在顶级精神科医生身上。"
季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系统提示他的心率首次出现波动。
"即使是笔误，也不影响整体结论。"他冷静地切换下一张幻灯片，"这份遗传率计算表显示..."
"用的是过时的Falconer公式。"我打断他，"现代行为遗传学早改用GCTA模型了。按新模型计算，您所谓的'80%遗传风险'会降到23%——和普通人差不多。"
会议室里响起窃窃私语。季医生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收紧，指节发白。我趁热打铁，调出手机里的分析图投到主屏幕。
"更有趣的是..."我放大一组数据，"这份'瑞士研究'的样本量异常得小，置信区间却精确得不合常理——像是刻意调整过的。"
季临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。系统提示他的心理健康值回升到70。
"荒谬！"李董事长拍桌而起，"你一个教育局小职员懂什么遗传学？"
"够多了。"我直视季医生，"尤其是当发现这份报告根本不是为了评估风险，而是为了掩盖十五年前的'阿尔法实验'时。"
季医生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。徐莉莉猛地站起来："她胡说！季医生是知名专家，怎么会..."
"徐莉莉同学，"我转向她，"你父亲是董事会成员，却连续三年缺席会议——直到这次突然出现。巧合的是..."我调出一张转账记录，"上个月他的账户收到来自季医生私人账户的50万汇款。"
全场哗然。徐莉莉脸色煞白，季医生却突然笑了："精彩。可惜你犯了个致命错误。"他按下遥控器，屏幕切换到我的档案照片——旁边是温雅的学生照。
"市教育局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。而这位'温雅'同学..."他放大我的右手腕特写，"上周还因情感问题自杀未遂，今天就变成了心理学专家？"
系统警报疯狂闪烁：「警告！身份暴露风险100%！」
季医生向门口使了个眼色，两个保安立刻堵住出口。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，我感觉到季临的目光如炬火般灼烧着我的后背。
"解释一下？"季医生步步逼近，"或者我该叫你...苏棠？"
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开房间。季临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。系统光幕在我眼前剧烈抖动，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雪花噪点。
"系统！怎么回事？"
「严重错误！目标记忆污染导致次元壁破损！」
一阵剧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，我扶住桌子才没摔倒。季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："...脑电波干扰设备果然有效..."
会议室里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。我看向自己的手——皮肤正在透明化，时而显现温雅的特征，时而变回苏棠的样子。系统光幕断断续续地弹出警告：
「紧急...脱离...记忆...泄漏...」
混乱中，季临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。他的触碰像一道电流，让我的形态暂时稳定下来。
"别看他们！"他在我耳边低语，"跟着我数质数：2、3、5..."
我们在一片骚动中冲向紧急出口。季医生的喊声从背后传来："拦住他们！那个女孩是危险实验体！"
走廊的灯光比会议室更加诡异，忽明忽暗如同频闪。我的身体时虚时实，季临的手是唯一真实的触感。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保安，季临毫不犹豫地一拳击中对方腹部——这不像优等生会做的事。
"这边！"他拉开一扇消防门，我们跌跌撞撞冲上楼梯。
天台的门被铁链锁着，季临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熟悉的手术刀——他居然一直随身携带。几下猛砍后，铁链应声而断。
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。我踉跄着跑到护栏边，系统光幕已经变成一片血红：
「终极警告：世界线稳定性崩溃！
强制脱离倒计时：4分59秒」
季临抓住我的肩膀，呼吸急促："现在告诉我真相！全部！"
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，灰蓝色的眼睛在阴云下呈现出风暴将至的颜色。我的视线开始模糊，系统的脱离程序已经开始。
"我是苏棠，来自另一个世界。"我尽量简短地解释，"来这里的任务是..."
"改变温雅的命运，收集我的心跳值。"季临接上我的话，"我知道。从你在数学课解那道概率题时就知道。"
我震惊地看着他："那你为什么..."
"因为那些梦。"季临的手抚上我的脸，"梦里你总是用不同的样子出现，但眼睛从来没变。"他的拇指擦过我的眼角，"特别是说'疼痛不需要证明'时的眼神。"
系统倒计时跳到3分45秒。我抓住季临的手腕："那份遗传报告是假的，你母亲参与的实验才是关键。系统不让我看详细资料，但..."
"阿尔法实验是跨次元记忆移植。"季临再次让我震惊，"我母亲是首批志愿者之一。他们想通过共享记忆治疗精神疾病，却导致实验体相继崩溃。"
雨越下越大，我的身体透明化越来越频繁。季临突然将我拉进一个废弃的通风井，狭小的空间里我们浑身湿透，呼吸交错。
"你要走了。"这不是疑问句。
"系统强制脱离。"我试图微笑，"但任务还没完成，你的好感度..."
季临猛地吻住我。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血腥味——不知是谁的嘴唇破了。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：
「好感度+20！当前95！」
「警告！脱离程序不可逆！」
分开时，季临的额头抵着我的："下次换个容易找的身份。"
"你会记得？"
"忘不掉。"他苦笑，"就像忘不掉π的小数点后一千位。"
系统倒计时只剩1分钟。我的身体开始发光，粒子般的光点从四肢升起。季临死死抓着我的手，但已经无法阻止分离。
"最后一个问题。"他在雨中大喊，"你到底有多少个名字？"
"只有一个真名。"我回答，"其他的...都是通往你的身份证明。"
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世界像被按下静音键。最后的画面是季临在雨中伸手想要抓住四散的光点，他的口型在喊一个名字——不是温雅，而是苏棠。
然后一切归于黑暗。
「第一个世界攻略完成」
「最终好感度：95（自愿放弃100%奖励提前脱离）」
「奖励技能：记忆碎片Lv1（可携带部分记忆至下个世界）」
「即将载入第二世界：城乡结合部职高...」
在意识完全消失前，我仿佛听到系统发出一声不属于机械的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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