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臭的机油味冲进鼻腔，我猛地睁开眼睛。昏暗的仓库里，几个穿破旧校服的男生正围着一台改装摩托车抽烟，劣质烟草的气味混着金属锈味，刺激得我直咳嗽。
"哟，大小姐醒了。"
一个染黄毛的男生踢了踢我坐着的破轮胎。我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尼龙绳绑在身后，右脚踝上拴着条铁链，连在生锈的货架上。身上的校服沾满油污，左脸颊火辣辣地疼——显然挨过耳光。
"系统？"我在心里呼唤，"这是什么地狱开局？"
光幕在视野边缘闪烁展开：
「第二世界载入完成
当前身份：被恶意调包人生的真千金温雅（与第一世界同名不同人）
主线任务：在械斗团伙中生存并揭露身份真相
攻略目标：周野（红狼帮头目，阅读障碍症患者）
初始好感度：-30（视为累赘）」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这具身体的原主三天前被亲生父母找到，从豪华别墅扔到这个城乡结合部的职高。而假千金温婷——周野从小暗恋的白月光，依然占据着她应有的一切。
"野哥来了！"门口有人喊。
男生们立刻掐灭烟头站直。铁门被一脚踹开，一个高挑身影逆光走进来。等他站到吊灯下，我才看清模样——寸头，眉骨上一道疤，黑T恤裹着精瘦的身材，手臂肌肉线条像绷紧的钢丝。
周野。资料显示他只有十八岁，眼神却老辣得像头荒野狼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，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几乎泛着兽性的金光。
"就是她？"周野蹲下身，一把捏住我的下巴。他手掌粗糙得像砂纸，带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。"温家真货？"
我被迫仰头看他，喉咙发紧。系统光幕显示他的心跳频率异常稳定，即使在这种情境下也只有65bpm——典型的掠食者特征。
"为什么跟踪我们？"周野凑近，呼吸喷在我脸上，"温家派你来当卧底？"
"我...想加入红狼帮。"我急中生智。
仓库里爆发出一阵大笑。黄毛笑得直拍大腿："大小姐要混帮派？你连改锥都拿不动吧！"
周野没笑。他眯起眼睛，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我想起动物世界里盯上猎物的豹子。"理由。"
"温婷找人堵我三次了。"我扯开校服领口，露出锁骨处的淤青——这是真事，原主昨天确实被假千金的跟班打了，"我要报复。"
周野的眼神瞬间变冷。他松开我的下巴，站起身："给她松绑。"
"野哥！她可能是——"
"我说，松绑。"周野的语气轻得像在讨论天气，黄毛却立刻闭了嘴。
绳子解开后，我揉着发麻的手腕站起来，铁链哗啦作响。周野从兜里掏出把小折刀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蹲下去，"咔"地一声斩断了脚链。
"24小时。"他收起刀，"证明你不是累赘。"
"怎么证明？"
周野咧嘴笑了，那笑容野性十足："明天这个时候，老钢厂有场'聚会'。"他故意重读这个词，"你能派上用场，就留下。否则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男生们哄笑着跟他离开。铁门关上前，周野回头看了我一眼，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着光："别想着跑，温大小姐。这一带的野狗...很饿的。"
门锁"咔嗒"一声落下。我长舒一口气，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。
"系统，调取周野的完整资料。"
光幕展开：「周野，17岁，红狼帮实际控制人。幼年因阅读障碍被弃养，在汽修厂长大。特殊能力：野兽级直觉（能感知半径50米内的敌意）」
难怪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的左肩看——系统说人在撒谎时会不自觉地绷紧那块肌肉。我揉着还在作痛的脸颊，环顾这个满是油污的仓库。角落里堆着轮胎和零件，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摩托车海报，一张破木桌上散落着螺丝刀和...一副象棋？
我走过去，发现棋盘上摆着残局。黑方正面临绝杀，只剩三步可走。这不是随便摆的——棋子磨损严重，显然经常被把玩。
"系统，分析这局棋。"
「黑方最优解：车C3→车×C1→马F2将军。成功率87%」
我轻轻移动棋子。周野会下象棋？这和他小混混的形象太违和了。正思索着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铁门打开一条缝，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溜进来。她穿着同校校服，怀里揣着个塑料袋。
"快吃。"她塞给我一个还温热的饭团，"我是林小雨，野哥让我看着你。"
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团，林小雨则好奇地打量我："你真是温家真女儿？那温婷..."
"冒牌货。"我嘴里塞满米饭，"周野很喜欢她？"
林小雨做了个夸张的表情："迷得不得了。去年温婷被小混混骚扰，野哥一个人挑了对方整个帮派，背上挨了两刀。"她压低声音，"不过温婷考上重点高中后，就再没来过这边。"
有意思。假千金成了白月光，真千金倒成了阶下囚。我吃完最后一口饭团，问道："明天的'聚会'是什么情况？"
"青龙帮来抢地盘。"林小雨画了个大致地图，"老钢厂后面那条街是我们的，他们想吞掉修车摊。"
我仔细研究地图。老钢厂地形复杂，有多条小巷穿插。如果红狼帮能提前知道对方布防...
"系统，激活'摩斯密码Lv1'。"
「技能就绪。提示：周野幼年在汽修厂通过修理电报机自学摩斯密码」
计划逐渐成形。我转向林小雨："能帮我弄到这些东西吗？"我在纸上写下清单，"别让周野知道。"
她狐疑地看着清单："铁丝？镜子？口香糖？你要干嘛？"
"证明我不是累赘。"
第二天傍晚，我跟着红狼帮的人摸向老钢厂。周野走在最前面，黑色背心外套了件防弹衣——是的，这帮职高生居然搞到了防弹衣。他腰间别着根钢管，走路时肌肉在皮肤下滚动，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。
"就这里。"周野在一堵断墙后停下，指着远处的厂房，"青龙帮约了八点，但他们肯定会提前埋伏。"他转向我，琥珀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，"温大小姐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"
我掏出准备好的"工具"——用铁丝和碎镜片做的简易反光装置。"我需要上那栋水塔。"我指向不远处的废弃建筑，"可以看到整个厂区。"
周野眯起眼睛："然后？"
"然后我会用这个..."我晃了晃反光装置，"打信号。摩斯密码，看得懂吗？"
帮众中爆发一阵窃笑。周野却突然抬手，所有人立刻噤声。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三秒，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危险的笑容："有意思。阿坤，带她上去。"
水塔锈迹斑斑的铁梯几乎垂直。我爬到顶时，手心全是汗。从这个高度俯瞰，整个老钢厂尽收眼底——果然，青龙帮的人已经埋伏在各处，至少比红狼帮多一倍人手。
"系统，辅助标记敌方位置。"
光幕上浮现出增强现实般的标记，将埋伏点一一标红。我调整反光装置，对准周野所在的断墙。
「开始传输：东侧废车后4人→..- / ...-」
阳光在镜片上闪烁，编码信息一段段传出。周野举起手表示收到，迅速分配人手。透过系统辅助，我看到他精准地对着空气比划，将我方人员调往各个关键点。
八点整，青龙帮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时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布好的包围圈。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激烈。钢管相击的脆响、痛呼声、咒骂声在厂房里回荡。我继续用镜片传递信息，指引红狼帮绕后包抄。
周野是战场上最醒目的存在。他像头真正的狼般穿梭在混乱中，每一击都精准狠辣。有两次敌人从背后偷袭，他却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轻松躲过——那就是他的野兽直觉吗？
战斗在十五分钟内结束。青龙帮溃不成军，拖着伤员狼狈逃窜。红狼帮虽然也有人挂彩，但明显占了上风。
我正要从水塔下去，突然看到对面屋顶寒光一闪——是个拿刀的青龙帮残党，正瞄准下方毫无防备的周野！
"周野！三点钟方向屋顶！"我大喊。
距离太远，他不可能听见。情急之下，我抓起镜片疯狂闪烁：「...- / ...」（危险/上方）
周野几乎是本能地抬头，在刀飞来的瞬间侧身避开。那把刀深深扎进他刚才站立的木箱。他抬头看向水塔，即使隔着这么远，我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灼热。
回基地的路上，红狼帮的人对我态度明显不同了。黄毛——现在我知道他叫阿坤——甚至给我递了瓶水。只有周野一言不发，走在队伍最前面，背影像块沉默的岩石。
仓库里，众人忙着处理伤口、清点战利品。我找了个角落坐下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刚才那幕太险了，如果周野没注意到信号...
"给。"
一条湿毛巾突然递到眼前。周野站在我面前，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。我接过毛巾，他却没走，反而蹲下来平视我。
"摩斯密码，跟谁学的？"
"我外公。"这是真话，原主温雅的外公确实是退伍通信兵，"他...去年去世了。"
周野的眼神微妙地变了。他伸手抹掉我脸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灰尘，动作意外地轻："你打信号的节奏..."他停顿了一下，像在搜寻合适的词，"很特别。"
系统突然弹出提示：「目标好感度+20，当前-10」
就在这时，仓库门被猛地推开。所有人瞬间抄起家伙，又集体愣住——门口站着个穿名牌连衣裙的女生，栗色卷发，妆容精致得像杂志模特。她怀里抱着个粉色礼物盒，表情天真得与这个油污遍布的仓库格格不入。
"野哥！生日快乐！"她甜甜地喊道。
周野整个人僵住了。我立刻明白了她是谁——温婷，假千金，周野的白月光。
"系统，扫描她。"
「温婷，17岁，现温家独女。备注：极度危险。曾策划多起校园霸凌事件，原主温雅锁骨淤青的实际制造者」
温婷的目光扫过仓库，在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一下，随即笑得更加甜美："哎呀，这不是那个冒充我的骗子吗？野哥，她怎么在这里？"
周野的表情变得复杂："婷婷，这事..."
"我听说你们今天打了胜仗！"温婷蹦跳着过来，故意挤开我，亲昵地挽住周野的手臂，"特意翘了晚自习来给你庆功呢！"
周野没有推开她，但身体明显僵硬了。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，指节发白。
"系统，分析周野的生理指标。"
「检测到矛盾反应：接近温婷时心率提升至92bpm（正常68），皮肤电导率升高，但多巴胺水平下降。结论：应激反应而非愉悦」
温婷从礼物盒里拿出个精致的小蛋糕，插上蜡烛："许愿吧！"
周野盯着那簇小火苗，表情近乎茫然。红狼帮的成员们面面相觑，显然不习惯这种温馨场面。我悄悄后退，却被温婷叫住：
"那位同学！一起来吃蛋糕呀~"她笑容灿烂，眼神却冷得像毒蛇，"毕竟...我们长得这么像，也算缘分呢。"
周野突然抬头看我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。温婷切蛋糕时"不小心"把奶油蹭到我脏兮兮的校服上。
"哎呀对不起~"她夸张地道歉，"反正你这衣服也该扔了，对吧？"
我握紧拳头，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——温婷的左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纹身：α。和上个世界季医生提到的"阿尔法实验"是巧合吗？
周野突然站起来："婷婷，我送你回去。"
"可蛋糕..."
"下次。"周野的语气不容反驳，"阿坤，叫辆车。"
温婷离开前，在我耳边轻声说："明天学校见，'姐姐'。"这个词带着剧毒。
仓库门再次关上后，气氛明显松弛下来。周野走回来，直接在我面前蹲下，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。
"手。"他简短地说。
我伸出在爬铁梯时磨破的手掌。周野倒出些透明液体，轻轻涂在伤口上。药水刺痛让我倒吸冷气，他却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：
"疼痛不需要证明。"
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这是上个世界我对季临说过的话！
"系统！怎么回事？"
「严重警告：目标记忆残留现象！建议立即——」
周野盯着我的眼睛，药瓶在他手中咔咔作响："你刚才...叫我名字的方式。"他声音低沉，"就像已经喊过一千遍。"
仓库的灯光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跳动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我仿佛看到季临的灰蓝色眼睛重叠在上面。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，但我无法移开视线。
"周野..."我试探着问，"你相信平行世界吗？"
他正要回答，手机突然响起。接完电话后，他的表情完全变了："温婷出车祸了。"
---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