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中顶级酒店的包厢里,水晶灯如瀑布般垂落,万千光点折射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又映得满桌菜肴愈发精致。清蒸鱼的细嫩、烤鸭的油亮、鲍汁海参的醇厚,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,空气中浮动着食物的香气与淡淡的酒香,交织成一派热闹而喜庆的氛围。
乔家与朴家长辈围坐一桌,谈笑风生。乔父端着酒杯,与朴父碰了一下,“叮”的脆响里,是两大集团商业合作正式达成的喜悦。席间的话题时不时绕到小辈身上,那些“年轻人要多交流”“乔祠和灿烈站在一起真般配”的话语,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空气中漾开一圈圈心照不宣的涟漪,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撮合意味。
乔祠坐在朴灿烈身边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边缘的花纹。米白色的桌布绣着暗金色的缠枝纹,指尖划过布料的纹理,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燥热。长辈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,带着打趣的笑意,让她脸颊发烫,像是有小火苗在皮肤底下窜动。她刚想找个借口溜去洗手间躲躲,一只剥得干干净净、连虾线都挑掉了的白胖虾仁,突然被放进了她的骨瓷碗里。
朴灿烈的手指白皙修长,指腹带着常年握笔和处理文件留下的薄茧,指尖还沾着一点水汽,显然是刚剥完虾的。他没看她,目光依旧落在长辈们的谈笑上,只是自然地拿起公筷,又夹了块清蒸鱼腹最嫩的部分,细心地将细小的鱼刺一根根挑去,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,才轻轻放进她碗里,动作流畅自然,像做过千百遍一样。
“尝尝这个,刺少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磁性,刚好能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,尾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,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。
乔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,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她低下头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,扒着碗里的米饭,却没敢立刻动筷子。温热的触感仿佛顺着那只虾、那块鱼,一直蔓延到心里,耳根也悄悄红了,像染上了胭脂。
酒过三巡,气氛愈发热烈。乔父的好友,一位姓刘的富商,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凑过来,脸上带着醉意的笑,眼神却清明地落在乔祠身上:“乔丫头,听说你追我们灿烈追得紧?”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,话音刚落,就引来包厢里一阵善意的哄笑,“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,可得敬未来‘夫婿’一杯啊。”
乔祠手忙脚乱地想摆手解释,脸颊烫得能煎鸡蛋,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按住了。
朴灿烈拿起她面前那杯没动过的鲜榨橙汁,替她挡在身前,将酒杯与刘叔的杯子轻轻一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太多情绪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:“李叔叔,她还小,不能喝酒,我替她喝。”话音未落,他仰头,将自己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。透明的液体滑过喉咙,留下辛辣的灼烧感,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水晶灯下格外清晰,像一道无声的屏障,替她隔绝了所有为难。
乔祠看着他被白酒呛得微微蹙起的眉头,看着他放下酒杯时指尖不易察觉的轻颤,心里忽然有点甜,像含了颗水果糖,又有点酸,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。她知道朴灿烈其实不常喝白酒,每次喝都会觉得辛辣难耐,可他刚才挡在她身前的样子,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。
散席前,朴母拉着乔祠的手,笑得眉眼弯弯,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满意:“小祠啊,你跟灿烈要是处得来,可得抓紧点。”她拍了拍乔祠的手背,语气亲昵又真诚,“我们家这小子,看着冷,心细着呢,过日子肯定疼人。”
周围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过来,带着期待和笑意。乔祠的脸更烫了,像被炭火烤着,正不知怎么回应这突如其来的“催婚”,朴灿烈忽然开口,替她解了围:“妈,乔祠还小,这些事以后再说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恰好打断了话题的走向。
“我哪里小?”乔祠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,声音不大,却足够让坐在旁边的他听得一清二楚。她抬眼看向他,眼里带着点不服气的狡黠,像只炸毛的小猫,“我都成年了,法定年龄够了,比你就小两岁而已,怎么就小了?”
朴灿烈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转过头,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,和她眼里闪烁的、带着点挑衅的光。那光芒很亮,像夏夜最亮的星,直直地撞进他心里。包厢里的喧闹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,周围的谈笑、杯盏碰撞声都模糊成了背景,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“咚咚”地,一声比一声响亮,撞得胸腔发颤。
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,没说话,只是几不可查地别开脸,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,从耳廓一直蔓延到脖颈,像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。
回去的车上,乔祠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。霓虹灯的光忽明忽暗,映在玻璃上,又映在她脸上,明明灭灭。她的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,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,蹦蹦跳跳的。她想起刚才饭桌上,他替她剥虾、挑鱼刺的样子,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;想起他替她挡酒时,仰头饮酒的弧度,坚定又利落;想起他说“她还小”时的认真,和被她反驳后,那瞬间泛红的耳根。
原来冰山也有会害羞的时候。这个发现让乔祠的心情像被注入了蜜糖,甜得快要溢出来。
“朴灿烈,”她忽然转过头,看着正在开车的他。车内只开了一盏微弱的阅读灯,光线柔和地落在他侧脸上,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,“你刚才说我小……是觉得我年纪小,还是……”
她故意拖长了调子,没把话说完,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试探,像在逗弄一只温顺的大型犬。
朴灿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他沉默了几秒,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轻微嗡鸣和窗外的车流声。就在乔祠以为他不会回答,准备收回目光时,他才低声开了口,声音有点哑,像是被什么东西磨过:“……都有。”
都有。
三个字,简单得不能再简单,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,在乔祠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,映在他泛红的耳尖上,像落了点细碎的星光。乔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看着他努力维持镇定,却藏不住红透的耳根,忽然笑了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她心里像揣了颗用蜜糖裹着的糖心,甜得快要溢出来。
看来,这场她先开始的“追夫”之路,快要到终点了。而终点的那头,是她满心期待的,属于他们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