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鑫开车载着冉冉和她的行李，驶向他家那个带院子的独栋。他脸上带着点卸下重担的轻松：“到家了。家里人多，妈肯定能把你照顾好，省得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，我也能安心跑外面的事。”

车开进院子。门廊下站着付鑫他妈。五十多岁，头发烫得一丝不苟，穿着讲究的家居服，眼神像探照灯，上下扫着下车的冉冉，脸上挂着笑，但那笑没渗进眼底。

“阿姨好。”冉冉小声叫人，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角。这目光，比二楼窗后那道更直接，更冷。

“嗯，来了。”付鑫妈应了声，目光在她那点行李上停了停，转身往屋里走，“进来吧，外头有风。”

客厅很大，亮得晃眼，家具锃亮，地板光洁得像镜子，空荡得有点冷。付鑫爸没露面，说厂里有急事。付鑫妈招呼冉冉坐，自己去厨房倒水。

付鑫把行李提进来放墙边，显得挺高兴：“妈，冉冉以后住家里了，你多照看点。”

付鑫妈端着水杯出来，玻璃杯底磕在玻璃茶几上，“嗒”一声脆响。“嗯，知道了。”她没看冉冉，对着付鑫说，“你爸晚上不回来吃。坐会儿，我去看看菜。”

一顿饭吃得静悄悄。付鑫妈问了几句冉冉工作的事，听说工资不高，就“哦”了一声。话题转到付鑫身上，说他辛苦，厂里事多又操心家里。付鑫给他妈夹菜：“妈你也吃。”

吃完饭，付鑫妈收拾碗筷。冉冉站起来想帮忙，被拦住：“不用，你坐着吧，第一次来是客。”

付鑫拉着冉冉上楼看房间。房间不小，带卫浴，床单被罩崭新。付鑫搂着她肩膀：“怎么样？比租的房子强吧？”

冉冉点点头，靠着他，没说话。房间很好，很干净，但空气里有股淡淡的、陌生的熏香味，让她不太自在。

晚上，付鑫送我出门。我忍不住问：“你妈…好像没给红包？”我们这儿，第一次正式上门，长辈多少给个红包，算个意思，也是认可。

付鑫脸上的笑淡了点，有点不自在：“啊…可能…我妈忙忘了。没事，以后再说。”他拍拍我肩膀，“别多想，我妈就那样，熟了就好了。”

路灯下，他眼神有点闪。我心里一沉。忘了？恐怕不是。那道亮堂气派的大门，冉冉是进来了，但门槛，比想象的更高更冷。那个该有的红包，像个无声的判决，缺了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