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

林景澄拎着苏清沅的背包走在前面，脚步刻意放慢，每一步都像是在数着心跳等身后的人。阳光透过林间缝隙，在他脚边碎成金斑，他微微侧耳，听着身后苏清沅细碎的脚步声，喉结不自觉滚动。苏清沅摸了摸脖子上钢琴造型的银质挂坠，挂坠带着体温，凉丝丝的，她快步追上林景澄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，笑骂：“林大冰山，不用特意等我，我又不会走丢。” 眼尾上扬的弧度，性感又灵动，像把阳光都揉进了笑里。

林景澄侧过头，目光落在她衣襟上晃荡的挂坠，金属光泽晃得他喉结微滚，声音依旧平淡：“怕你跟不上队伍，耽误大家时间。” 嘴上这么说，肩膀却悄悄把背包往自己这边挪了挪，肩带滑到臂弯，避免蹭到苏清沅的衣角——他总记得她穿的是件轻薄的白衬衫，怕弄皱了。

不远处，沈薇薇像只欢快的小鹿，举着速写本就往路边花丛冲，江砚禾拎着两人鼓囊囊的背包，大步流星地追，跑起来时背包带在肩头晃，他还故意扬着下巴，扯着嗓子喊：“沈薇薇，你跑这么快干嘛？画花还能跑赢花期咋地？” 沈薇薇回头瞪他，马尾辫甩成小弧，蹲下身翻开速写本，铅笔在纸上沙沙响：“你懂什么！这叫抓住最佳光影！等会儿你要是夸我画得好，输了请冰棍的事儿我就不计较！” 阳光透过花瓣，在她睫毛上投下碎影，认真得让江砚禾看呆了神。

江砚禾凑过去，盯着画纸看半天，线条歪歪扭扭的，可光影确实好看，他嘴硬道：“什么光影？我看你就是瞎画！不过……比上次那只歪歪扭扭的猫强点。” 沈薇薇气得拍他胳膊，力道轻飘飘的，却把橡皮塞他手里：“你又不会画画，别瞎点评！帮我拿着，别弄丢了。” 江砚禾忙不迭接过来，揣进兜里，像揣了块烫手的宝，乖乖蹲在旁边，看她笔尖在纸上舞蹈，嘴角偷偷往上扬——他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，像把春天都画进了眼睛里。

苏清沅被他俩的拌嘴逗得抿嘴笑，刚要上前，却被一抹浅紫色定住脚步。草丛里藏着几株郁金香，花瓣薄得像纱，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，浅紫色从花心漫出来，像莫奈画里的颜料。她脚步顿住，眼睛瞬间亮了，不自觉轻声感叹：“这里居然有郁金香，浅紫色的，和我钢琴上的柔音键颜色好像。” 说话时，指尖轻轻碰了碰挂坠，像是在和钢琴键遥相呼应。

林景澄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失神，顺着目光看去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立刻有了主意。他没说话，默默走到郁金香旁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盖过了花瓣。他小心避开叶片，折了根干净的草茎，像对待最珍贵的瓷器，轻轻把一朵郁金香拢在草茎中间——这动作细致得不像平时冷硬的他，草茎的绿、花瓣的紫，在他指尖晃成小画。

“沅沅！快来看我画的花！” 沈薇薇抬头喊，看见苏清沅盯着郁金香发呆，冲林景澄挤挤眼，故意大声说：“林景澄，还不快帮清沅把花摘下来？没看见人家喜欢吗？” 江砚禾在一旁附和，却装出不屑的样子：“就是啊，平时看着挺机灵，关键时刻怎么这么磨叽？不过话说回来，这花确实比沈薇薇画的好看点。” 话刚说完，就被沈薇薇瞪了回去，他立刻改口：“当然！还是沈薇薇画得更有味道！” 这急刹车似的改口，逗得苏清沅忍不住笑。

林景澄没理会两人的打闹，转回头看向苏清沅，举了举手里草茎拢着的郁金香，耳尖悄悄泛红——其实他偶然听沈薇薇说过，她最喜欢浅紫色郁金香，今天总算派上用场。“喜欢的话，拿着吧。” 递花的动作有些僵硬，可眼神里的认真，比阳光还烫。

苏清沅接过花，指尖碰到他的掌心，那瞬间的温热，像春日融雪的溪水，让两人都猛地顿了一下。她低头看着花瓣，浅紫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，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：“没想到你还会留意这个。” 林景澄别过脸，耳尖微红，声音放得极轻：“上次听你提过，碰巧看到了。” 说着，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花，又补充道：“花瓣很新鲜，回去可以放在花瓶里，摆在钢琴旁边应该会好看。” 这话像一片轻柔的云，飘进苏清沅心里，让她眼里的笑意更浓了。

她站在一块石头上，晃了晃手里的郁金香，仰头看林景澄：“林大冰山，你今天好像格外会说话。” 话音刚落，路边突然窜出一只小松鼠，灰褐色的毛在草丛里一闪，苏清沅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往林景澄身边靠。林景澄反应极快，伸手扶住她的腰，两人距离瞬间拉近——苏清沅的嘴唇刚好碰到林景澄的嘴角，那柔软的触感像微弱的电流，“唰”地窜过两人的神经。

空气瞬间安静下来，苏清沅的脸颊瞬间爆红，像熟透的樱桃，连忙往后退了半步，手里的郁金香都晃掉了一片花瓣。“对、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林景澄的嘴角还残留着那丝柔软的触感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，他僵硬地抬手，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，声音有些发紧：“没、没事，是松鼠突然跑出来。” 说完，他赶紧弯腰捡起掉落的花瓣，假装整理，实则在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，胸腔里像揣了只小鹿，“砰砰”直跳。

不远处的沈薇薇和江砚禾也看到了这一幕，沈薇薇捂着嘴偷笑，眼睛弯成月牙，江砚禾则一脸“看热闹不嫌事大”的表情，刚要开口调侃，就被沈薇薇捂住了嘴，沈薇薇小声说：“别瞎起哄！没看见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吗？” 江砚禾眨眨眼，乖乖点头，眼睛里却还闪着促狭的光。

苏清沅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心情，假装看远处的风景，声音带着几分颤抖：“我、我们快走吧，不然该跟不上队伍了。” 林景澄点头，默默走在她身边，目光却总是不自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，怦怦直跳。

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，还是林景澄先开口，声音比平时更轻，像怕惊落枝头的鸟：“刚才……你没吓到吧？” 苏清沅回头看他，见他眼神躲闪，忍不住笑了：“没有，就是有点突然。” 笑容里带着几分羞涩，却让林景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。他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，声音闷闷的：“以后走路多注意点，这里小动物多。” 话里的关心，藏都藏不住，像春天的草，悄悄从土里钻出来。

很快到了溪边，沈薇薇选了块临水的石头坐下，刚要动笔，江砚禾凑过来的脑袋就挡住了光线。“你起开！别挡着我！” 沈薇薇推了他一把，江砚禾却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，伸手圈出一小块阴影，笑着说：“我给你挡太阳，这样光线刚好。” 沈薇薇瞪他，却没真的赶他走，铅笔在纸上落下细密的线条，江砚禾托着腮，看她认真画画的样子，觉得溪水的声音都变甜了，像她画里的春天，永远都在。

苏清沅蹲在溪边，指尖像蜻蜓点水般轻触水面，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荡开，试图平复刚才那场意外带来的悸动。这场景，让林景澄的思绪飘回周末——文艺街的阳光暖烘烘的，他俩并肩闲逛，转角撞见乐队手忙脚乱。有名的钢琴手意外受伤，指尖渗血，没法弹奏。苏清沅眼睛一亮，凑到林景澄耳边，轻声说“我去帮忙”，便大步上前。

她坐在钢琴前，手指轻搭琴键，先是试探性的几个音符，而后旋律倾泻而出，像山间清泉。围观人群瞬间安静，又渐渐围拢，有人举着手机记录。林景澄站在一旁，看着她在琴键上飞舞的手，听着灵动的旋律，心跳陡然加快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在众人面前展露音乐天赋，阳光给她镀上金边，发丝随动作轻晃，他就这样陷进她的光芒里，满心都是震撼与心动，连乐队成员欢呼“救场成功”都没立刻听清。

思绪转回当下，林景澄轻咳一声，目光扫过溪水，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，动作轻柔地用衣角擦拭干净，递过去时，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刻意：“这个形状挺特别，能当镇纸用，你弹钢琴时压乐谱正好。” 苏清沅接过石头，指尖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路，抬头看他，眼里的羞涩还没完全褪去，笑问：“你连这个都想到了？” 林景澄避开她的目光，假装看水里游动的小鱼，语气随意：“顺手捡的，觉得能用就给你了。” 可泛红的耳尖，泄露了他藏不住的在意。

没过多久，老师召集大家参与“山野寻宝”活动，大声说在附近树林藏了标记卡，找到最多的小组能兑换手工材料包。江砚禾立刻来了劲，像被点燃的小火箭，拉着沈薇薇就往树林冲，喊着：“沈薇薇，咱们一组！肯定能拿第一！” 沈薇薇被他拽着跑，嘴上吐槽“你慢点”，手里却紧紧攥着速写本，生怕耽误了找卡，发丝在风里乱飞，眼睛却亮晶晶的，像藏着小星星。

林景澄自然和苏清沅一组，他走在前面开路，高大的身影拨开枝叶，时不时回头确认她的位置，叮嘱：“跟紧我，别踩错路。” 苏清沅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宽厚的背影，想起刚才的意外，脸颊又悄悄发烫，忍不住小声调侃：“林大冰山现在像个向导，还挺靠谱。” 林景澄脚步顿了顿，声音放得很轻，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：“跟我在一起，不会让你出事。”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肩头，把这句话染得格外郑重。

两人在树林里慢慢走，林景澄眼尖，很快就在一棵老树上发现了标记卡。树干粗糙的纹路里，卡片泛着白边，他踮起脚摘下，递给苏清沅时，指尖轻轻碰到她的手，说：“拿着，放好别丢了。” 苏清沅刚接过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江砚禾的喊声：“沈薇薇！我找到一张！你那边有没有？” 紧接着是沈薇薇的回应：“我这儿也有！江砚禾你别喊那么大声，小心被别人听见！” 声音里的笑，顺着风飘过来，让树林都染上了欢快的颜色。

夕阳西下时，“寻宝”活动结束。江砚禾和沈薇薇凭着一股冲劲找了五张卡，林景澄和苏清沅找了四张，只差一张屈居第二。江砚禾得意地扬着手里的卡，像只炫耀的小孔雀：“我就说能拿第一吧！沈薇薇，待会儿兑换材料包，我要做个小摆件，肯定比你们的好看！” 沈薇薇白了他一眼，却悄悄把自己找的卡往他那边挪了挪，小声说：“明明有两张是我找到的，你好意思全算你的？” 江砚禾挠挠头，嘿嘿笑，把卡又分了分，却把最漂亮的那张留给了沈薇薇。

晚饭过后，大家围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用材料包做手工。江砚禾拿着胶水和木块，琢磨着要做个小飞机，却怎么也拼不对，急得抓耳挠腮，胶水都蹭到了脸上。沈薇薇看不过去，放下自己的画笔凑过去，笑骂：“笨蛋，这里要先粘机翼！” 说着，手把手教他调整位置。江砚禾盯着她的手，耳朵都红了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生怕惊到这难得的亲密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“砰砰”直跳，却觉得这慌乱又甜蜜的感觉，比手工更珍贵。

林景澄和苏清沅一起做风铃，昏黄的营地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。他专注裁剪绳子，指尖利落穿梭，苏清沅则将捡来的鹅卵石仔细串起，温润石面碰在一起，发出细碎轻响。两人凑得极近，苏清沅的发丝偶尔扫过他胳膊，像羽毛挠心，惹得林景澄心跳失控加速。

“你看这样串好看吗？”苏清沅举起半成品，月光淌在她脸上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藏着星子。林景澄喉结滚动，点头时指尖轻轻碰她手背，帮歪掉的石头归位：“好看，挂在窗边，风一吹该像钢琴泛音一样好听。”

苏清沅愣怔瞬后笑出声，酒窝里盛着月光：“林景澄，你现在夸人都带钢琴，被我传染啦？”林景澄没答话，望着她笑靥，心底默默想：只要和你有关的，我都想记住，连呼吸里都要掺着你的影子。

夜深，手工活动散场。林景澄送苏清沅回木屋，看她抱着风铃与郁金香，轻声叮嘱：“晚上风大，风铃别挂风口，吵着你睡觉。”苏清沅笑骂“林大冰山比我妈还啰嗦”，进门刹那又回头，睫毛扑闪：“今天……谢谢你的花和石头，很喜欢。”

林景澄立在门口，直到房内灯亮才离开。他摸了摸口袋里额外摘的小郁金香——本想今日送，错过时机，暗下决心明天一定给她。清冷月光覆身，他却不觉冷，只因心里装着对苏清沅的在意，烫得能焐热漫漫长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