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走后，别墅里安静得能听到挂钟滴答的声响。沈念在客厅坐了会儿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——那上面有层细腻的包浆，是沈砚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，像他的人一样，温和的表面下藏着化不开的执念。
他起身想去厨房找水喝，路过书房时，脚步却顿住了。沈砚的书房从来不许他进，每次他靠近，沈砚都会轻描淡写地把他引开，说“里面都是工作文件， boring 得很”。可越是被禁止，好奇心就越是像藤蔓般疯长。
今天书房的门虚掩着，留着一道窄缝，像是在无声地诱惑。沈念咽了口唾沫，左右看了看，张妈在厨房忙碌，别墅里再没别人。他轻轻推开门，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，吓得他心脏猛地一跳。
书房比他想象的更大，整面墙的书架从 floor 到 ceiling 摆满了书，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雪松味——那是沈砚惯用的香薰味道。书桌靠窗放着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面上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沈念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前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，屏幕暗着，旁边堆着几份合同文件。他随手翻了翻，都是些枯燥的商业条款，没什么特别。正准备离开，目光却被书桌左侧的抽屉吸引了——那抽屉是锁着的，钥匙孔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
他的心跳突然加快。越是上锁的东西，越可能藏着秘密。沈念想起沈砚每次处理完文件，都会下意识地摸一下那个抽屉，动作隐秘又珍重。
他在书桌周围摸索，想找找备用钥匙，手指扫过笔筒时，碰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。低头一看，是把小巧的银色钥匙，正卡在笔筒缝隙里。沈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他拿起钥匙，对着抽屉的锁孔试了试——咔哒一声，锁开了。
抽屉里铺着黑色的丝绒，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。沈念屏住呼吸，打开木盒，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贵重物品，只有一叠叠整齐的照片。
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，指尖瞬间冰凉——照片上是年幼的自己，大概五六岁的样子，穿着黄色的小雨衣，在院子里踩水洼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背景是他和母亲以前住的老房子，而拍照的角度，明显是从对面的楼顶偷拍的。
沈念的手开始发抖，他一张张往下翻：有他背着书包第一次上学的样子，有他坐在教室里走神的侧脸，有他生病住院时躺在病床上的睡颜，甚至还有他和母亲在医院走廊里拥抱的背影……每一张都清晰得可怕，时间跨度从他记事起，一直到半个月前被接到沈家。
这些照片他一张都不知情，可照片里的细节却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：他七岁生日那天戴的红色发卡，十岁时掉了一颗门牙的笑容，十五岁时因为成绩进步而偷偷扬起的嘴角……沈砚竟然像个隐形的影子，悄无声息地注视了他十几年。
木盒最底下，压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。沈念翻开封面，里面是沈砚的字迹，笔锋锐利，和他温润的外表截然不同。
「 3 月 15 日，念念今天哭了，因为被同学抢了画笔。真想把那个小孩的手打断。」
「 6 月 20 日，他妈妈带他去了游乐园，他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像星星。可他身边的人不该是她。」
「 9 月 3 日，他们要搬走了。我在卡车后面追了很久，他没有回头。」
「 12 月 25 日，今天看到他了，在书店里看书。他长高了，声音也变了。我不敢上去打招呼，怕他讨厌我。」
一页页翻过，字里行间的偏执和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。沈念看到最后几页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——那上面写着父母车祸的日期。
「 7 月 8 日，他们死了。真好。念念终于可以完全属于我了。」
「 7 月 9 日，律师说我可以成为他的监护人了。他以后只能住在我为他准备的笼子里。」
「 7 月 15 日，明天就要去接他了。念念，别怕，哥哥会好好‘爱’你的。」
最后一句话后面，画着一个扭曲的笑脸，红墨水的痕迹晕开，像干涸的血迹。
沈念猛地合上笔记本，浑身冰冷，连呼吸都带着颤抖。原来父母的死不是意外，沈砚不仅知情，甚至可能……是他一手策划的！那些温柔的照顾，那些看似无私的保护，全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，目的就是把他困在身边，变成他的所有物！
“在看什么？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，吓得沈念手一抖，笔记本掉在了地上。他猛地回头，看到沈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，正站在门口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镜片后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哥……我……”沈念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沈砚缓步走进来，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本，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，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处理一件艺术品。“念念，谁让你进我书房的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沈念一步步往后退，直到后背抵住书架，退无可退。
沈砚走到他面前，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。他抬手，指尖轻轻抚摸着沈念颤抖的脸颊，语气温柔得可怕：“念念，你不该看这些的。现在，你害怕了吗？”
沈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，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占有欲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：“是你……是你害死了他们，对不对？”
沈砚没有承认，也没有否认，只是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里带着一丝满足和偏执：“他们本来就不该存在，念念。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，只有我能保护你。”他凑近沈念的耳朵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，“现在你知道了也没关系，反正……你已经跑不掉了。”
他的手慢慢下移，扣住沈念的后颈，强迫他抬起头：“看着我，念念。从今往后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，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。不然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眼神骤然变冷，“我不保证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。”
沈念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，他想挣扎，却被沈砚牢牢按住。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，在沈砚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，一半温润，一半狰狞。
沈念知道，他彻底掉进了沈砚精心打造的地狱。而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，才刚刚拉开最残酷的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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