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雪粒子拍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。
沈清梧贴着东宫偏殿的廊柱,指尖轻叩袖中匕首。从冷宫潜行至此,避过三班禁卫,终于在此处听得殿内密谈。
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窗纸上。
"兵符已到手。"声音沙哑如磨砂,"娘娘那边都安排妥了。"
"很好。"裴昱的语调带着压抑的兴奋,"明日午时前送到西郊军营,大事可成。"
沈清梧眼底寒芒一闪。她俯身靠近窗缝,看见裴昱手中把玩着金色兵符,春枝的心腹太监陈德正在收拾案上残笺。
"走得这般匆忙..."她心念电转。
果然,陈德压低嗓子:"娘娘交代,五更前必须送出宫。"
待陈德退下,沈清梧身形如燕,翻窗而入。
案几上残留半张密函,墨迹未干:"...西郊军营...午时三刻..."
指尖刚要触及信笺,门外脚步声骤起。
"谁?"殿内一声厉喝。
沈清梧闪身隐入屏风后。两名黑衣侍卫推门而入,低声交谈着要烧毁证据。
她袖中匕首已然出鞘三寸。
忽然远处传来禁军呼喝:"偏殿有异动!"
时机紧迫。沈清梧贴着墙根移动,却在门口踩到松动的金砖。
"有刺客!"
刀光乍现。她足尖一点跃上房梁,回头瞥见宫墙外林骁的身影。他手中灯笼突然熄灭,随即砸向地面。
"在那边!"禁军呼喝着追去。
沈清梧趁机翻回殿内,藏身梁上。心跳如鼓,却不是惧,而是猎手逼近猎物时的兴奋。
这才是她的战场。
裴昱与陈德去而复返,浑然不觉梁上有人。
"沈将军果然了得。"裴昱冷笑,"竟能摸到这里。"
沈清梧飘然落地:"私调兵符,该当何罪?"
裴昱脸色骤变:"你擅闯东宫,意欲何为?"
"方才二殿下与陈公公的密谈,"沈清梧缓步逼近,"一字不落,尽入我耳。"
裴昱突然暴起:"找死!"
黑衣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。沈清梧背靠屏风,指尖轻勾腰间软索。
"就凭这些人?"她冷笑。
话音未落,殿外一声尖啸——林骁的信号箭破空而来。紧接着殿门洞开,林骁持刀杀入,身后亲兵如潮水般涌入。
"小姐无恙?"他刀锋染血,目光灼灼。
沈清梧颔首,趁机将兵符与密函收入袖中。
裴昱怒吼着扑来,被林骁一记手刀劈在颈侧,轰然倒地。
当裴砚带着禁军赶到时,只见满地狼藉。他接过沈清梧递来的兵符与密函,手指微微发抖。
"春枝她..."
"陛下现在看清了?"沈清梧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裴砚喉结滚动,最终只道:"...多谢。"
"不必。"她转身望向殿外风雪,"臣妾告退。"
春枝连夜求见,却被挡在殿外。
"娘娘,陛下说...够了。"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禀。
她低头看着自己赠予裴砚的玉佩,正被他亲手锁进抽屉最深处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不觉痛。
御花园石桥上,沈清梧独立风雪中。
"该换局了。"她对着水中破碎的月影自语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李长派来的密使躬身递上信笺。
展开一看,她唇角微扬:"开始吧。"
风雪更急,却浇不灭她眼中燃起的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