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梧背着林骁走在雪地中，积雪没膝。她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抬起腿，像是在泥沼中跋涉。风雪还在下，雪花扑在脸上，像针扎一样疼。她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，只知道必须继续往前。
林骁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温热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襟，又慢慢变冷。他的体温也在下降，沈清梧能感觉到他靠在自己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。她用披风裹住他，但那点布料挡不住寒风。
狼嚎声从远处传来，一声接一声，像是催命的钟摆。沈清梧抬头望去，四周群山环绕，悬崖高耸入云。天色已暗，她只能靠记忆辨认方向。她记得父亲说过，断崖底下有一片密林，密林深处有猎户的小屋。
她几次险些跌倒，但始终紧紧扶着背上的林骁。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，却不敢松开。
"只要将军在，我就在。"
这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，是林骁的声音。沈清梧闭上眼，睫毛上结了薄霜。她想起那天在军营，林骁替她挡下毒箭时说的话。那时她刚从冷宫回来，满身伤痕，是他守在床边，一整夜都没合眼。
"我不会再逃了。"她喃喃自语，声音被风雪吞没。
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，一深一浅。沈清梧的脚步渐渐沉重，但她没有停。
密林就在前方，树影在风雪中摇晃。她咬紧牙关，拖着林骁往里走。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，打在她肩上。
突然，她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亮。
沈清梧警觉地停下脚步，眯着眼睛看过去。那是一间破旧的木屋，屋门半掩，似乎有人居住过。她犹豫片刻，还是朝那边走去。
她用肩膀撞开屋门，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。屋里比外面暖和一点，但也好不了多少。她小心翼翼地把林骁放在地上，摸到墙角堆着的干柴，立刻动手生火。
火堆终于燃起，跳跃的火光映在她脸上。沈清梧的手指还在颤抖，她撕下自己的衣襟，开始为林骁止血。他的伤口很多，最重的是左臂的箭伤。
"忍着点。"她轻声说，虽然知道林骁听不见。
她用热水清洗伤口，动作尽量轻柔。林骁忽然动了动，低声道："别丢下我。"
沈清梧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。她握住他的手："不会了。我不会再逃了。"
她用热水擦了擦他的脸，轻声说着话，仿佛他能听见。"你教我的那些招式，我都记着。还有那次在北境，你说只要我在，你就……"
话没说完，她就哽咽了。
火堆噼啪作响，屋外风雪渐息。沈清梧靠在墙角，稍稍休息。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林骁的脸。
突然，她听到外面有动静。
沈清梧立刻站起来，拔出腰间的短刀。她轻轻走到窗边，透过缝隙往外看。一只小狐狸正在雪地上刨食，见有人靠近，立刻窜进树林。
她松了口气，但还是保持警惕。她检查了一下林骁的伤势，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。
"对不起。"她轻声说，眼泪滴在林骁的伤口上。
她想起父亲教她的战场急救术，颤抖着手尝试处理伤口。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：林骁替她挡箭，在军营里熬药，在她受伤时寸步不离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马蹄声。
沈清梧猛地起身，快步走到窗边。她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判断，大约有五六十人规模，是敌军的搜寻部队。
她急忙封堵门窗，清理地上的痕迹，抱着林骁躲到角落。火堆的光透过缝隙映出两个相依的身影。
马蹄声越来越近，还夹杂着犬吠声。
沈清梧屏住呼吸，紧抱着林骁。她轻轻调整姿势，让林骁能靠得舒服些。眼中重新燃起坚定光芒，默默发誓要活下去。
远处的马蹄声突然停止，黑暗中一片死寂。
屋外，积雪覆盖的树枝上，一只乌鸦振翅飞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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