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梧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，又迅速用斗篷扫去痕迹。她绕着林子转了半圈，踩过结冰的溪流，才折返回来。树洞前的雪地上有几道新鲜的爪痕，是野狗留下的。
她蹲下身，手指贴着地面探了探。积雪下的温度比别处略高，说明林骁还活着。她掀开斗篷一角，看见他睫毛上的霜又厚了几分。
"撑住啊。"她轻声说，声音被寒风吹散。
她钻进树洞，先检查了林骁的伤口。绷带渗出的血已经凝固，但体温更低了。她解开外袍，将他往怀里拢了拢。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，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火苗。
远处的犬吠声忽远忽近。沈清梧盯着洞口的积雪，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异响。她摸到腰间仅剩的一把短刀，刀柄上沾着未干的血迹。
忽然，林骁的手指动了动。沈清梧低头看他，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动。
"我在。"她说，声音有些发抖。
林骁的眼皮颤了颤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。沈清梧用袖子擦掉他嘴角的血渍，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。
"撑住。"她说，"你答应过我的。"
林骁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襟，力道大得惊人。沈清梧愣了一下，看见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。
"别...丢下我。"
沈清梧的眼眶一下子湿了。她轻轻握住他的手，声音哽咽："不会了。我不会再逃了。"
她低头，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。然后起身，往另一个方向跑去。犬吠声立刻跟了上去。
林骁靠在树上，慢慢闭上眼。
沈清梧在林子里转了几圈，终于甩掉了追兵。她找了个雪坑把自己埋起来，只露出鼻子呼吸。寒气渗进骨头缝里，疼得她直哆嗦。
她数着心跳，等了一个时辰。直到确定追兵真的走了，才从雪堆里爬出来。
回去的路比来时难走十倍。积雪没到大腿根，每一步都要用刀劈开冻硬的灌木。她的手脚早就失去了知觉，全靠一股执念支撑。
树洞前，她停了片刻。仔细听了听，里面没有动静。她的心猛地揪紧。
钻进去一看，林骁的脸白得吓人。沈清梧伸手探他鼻息，几乎感觉不到呼吸。她慌了神，手指颤抖着去摸他的脉。
"不...不许死。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她解开三层衣襟，把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胸口。体温一点点流失，但她不管不顾。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苍白的脸，指尖在他脖子上停留片刻。
忽然，她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跳动。眼泪一下子涌出来，砸在他脸上。
远处传来马蹄声。沈清梧咬牙，用牙齿撕开自己的内衫，裹住林骁的手。她的牙磕在冰碴上，嘴角渗出血。
"你说过..."她贴着他耳边，声音嘶哑，"只要我在，你就不会倒下。"
林骁的眼皮颤了颤。沈清梧凑近了些，额头贴着他冰凉的额头。
"现在轮到我了。"她说。
马蹄声越来越近。沈清梧慢慢站起身，回头看了一眼林骁。他还在呼吸，虽然很微弱。
她抽出短刀，在掌心划了一道。血珠滴在雪地上，像一朵红梅。她把血抹在脸上，又在林骁周围洒了一些。
"待着别动。"她说完，转身消失在风雪中。
犬吠声又响起来了，这次是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。沈清梧握紧短刀，冲向最近的一队人马。
刀光闪过，一个追兵栽下马。其他人惊叫着围上来。沈清梧动作迅捷，避开劈来的刀，侧身一记肘击，打中对方胸口。
那人闷哼一声，踉跄后退。她趁势夺过他的刀，反手一刀捅进另一个敌人的肚子。血溅在雪地上，像一朵红花。
她喘着粗气，回头看了眼林骁藏身的方向。风雪中什么都看不见。
最后一个敌人站在五步外，看着她，眼神有些发怵。沈清梧抹了把脸上的血，抬脚往前走了一步。
那人转身就跑。她没有追，而是冲回林骁身边。他还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沈清梧跪下来，把他往怀里搂了搂。他的呼吸比刚才重了些。她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："没事了。"
远处的马蹄声渐渐远去。沈清梧靠着树干，用斗篷把两人裹住。她的体温在下降，但林骁的似乎回升了一点。
"若非我执念权势..."她喃喃道，"你也不会..."
林骁的手指忽然动了动。沈清梧低头看他，发现他的嘴唇在动。
"你说过..."他的声音像蚊蚋，"只要我在，你就不会倒下。"
沈清梧的眼泪落下来，滴在他脸上。她轻轻握住他的手："撑住。你答应过要看着我执掌兵权。"
林骁的眼皮颤了颤，嘴角微微动了一下。沈清梧靠近了些，额头贴着他冰凉的额头。
"你说过，只要我在，你就不会倒下。"她的声音有些抖，"现在轮到我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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