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梧跪在雪地里，林骁的身体已经僵硬。他的眼睛还睁着，像是在等她的回答。
远处的犬吠声越来越近。她松开握着林骁的手，指尖已经冻得发麻。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，刺痛得像是刀割。
她伸手合上林骁的眼睑，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他。
火堆还在燃烧，跳动的火苗映着林骁苍白的脸。沈清梧望着那张熟悉的脸，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骁时的场景。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，林骁穿着崭新的铠甲站在父亲身后，阳光照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，闪着耀眼的光。
她伸手抚过林骁胸前的铠甲，手指被血染红。这支箭是从这里穿过去的，带着她的体温，也带着他的生命。
犬吠声更近了。沈清梧站起身，抖落身上的雪。她解开披风，将林骁裹住，抱起他时，身体一阵摇晃。
林骁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迈开步子往山下走。风雪扑面而来，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。但她知道，必须把林骁带回去。
哪怕只是一具尸体。
走到半山腰，她停了下来。前方有火光，是敌军的巡逻队。她将林骁轻轻放下，从腰间抽出佩剑。
三个敌人出现在火光中。她躲在树后，等他们走近。
剑锋划过咽喉的声音很轻，像是风吹过树叶。第一个敌人倒下时，血喷在雪地上，像一朵绽开的红花。
第二个敌人还没反应过来，喉咙已经被割开。第三个想要喊叫，但声音刚出口就被捂住。沈清梧的刀刃从下往上挑，切断了他的声带。
她抹去脸上的血，抱起林骁继续往前走。
终于到了山下的废弃军营。沈清梧将林骁放在角落里，点燃一堆火。
火光中，她看着林骁的脸，心里一阵绞痛。
她从怀里摸出酒壶，喝了一口，又含了一口水，俯身喂给林骁。
当然没有反应。
她忽然笑了，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"你不是说……为了我吗？"她低声问，"那你现在去哪儿了？"
风雪呼啸，没有人回答她。
她靠在墙边坐下，握着林骁的手。那手已经冰冷，但她不愿放开。
直到天快亮时，她才站起来。她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，在林骁坟前刻下几个字：
"忠义无双。"
她转身走出帐篷，外面的雪更大了。
亲卫们已经在外面等候。看到她出来，立刻围上来。
"姑娘……"有人想说什么。
"不用说了。"沈清梧打断，"林骁死了，但仗还要打。"
她环视众人，"周泰的人就在附近，你们谁愿意替林骁报仇？"
没有人说话，但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。
"好。"沈清梧点头，"我们先回营地。"
她回头看了一眼林骁的方向，然后大步往前走。
回到营地后，她召集所有将领开会。
"林骁死了。"她开门见山，"但他留下的任务，我们必须完成。"
她展开地图，指着一个地方，"这里是周泰的老巢，我们要端了他的窝。"
有人皱眉，"可现在兵力不足……"
"那就调兵。"沈清梧语气坚定，"李长那边已经准备好，只要我们一动，他就会配合。"
她扫视众人，"谁还有疑问？"
没人说话。
"那就按计划行事。"她说完，转身离开。
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她关上门，靠在门上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。
她坐到床边，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。那是林骁一直戴着的，现在上面沾满了血。
她紧紧攥住玉佩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"对不起……"她喃喃道，"我没能保护你。"
外面传来脚步声，是亲卫来汇报情况。
她擦干眼泪，打开门。
"什么事？"
"姑娘，京城来人了。"
她点点头，"让他进来。"
片刻后，一个信使走进来，递给她一封信。
她接过信，拆开一看，脸色瞬间变了。
信是裴砚写的，内容很简单：
"春枝勾结北境，意图篡位。若你回来，我愿意写下废后诏书。"
沈清梧冷笑一声，将信丢进火盆。
她看着火焰吞噬信纸，眼神冰冷。
"你来得太晚了。"她低声说，"我已经不需要了。"
她转身对亲卫说："准备出征。"
亲卫愣了一下，"现在？"
"现在。"沈清梧坚定地说，"我要让周泰知道，得罪沈家，会有什么下场。"
她走出房门，风雪依旧。
但她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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