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藤蔓绕新枝(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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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静的日子并非没有波澜。陈哲的存在,虽然隐秘,但并非天衣无缝。一个精于算计、气质不凡的“病弱”青年,长期居住在范家别院,难免引起一些本地势力的好奇和猜测。特别是当陈哲开始尝试着,利用范家提供的有限资源,在费介的默许和指导下,为范家一些信得过的仆役、甚至附近渔村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免费诊治,并且效果显著时,“陈先生”的名声渐渐在小范围内传开了。

这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。澹州并非世外桃源,这里也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和京都的眼线。一则关于“范家别院藏匿神秘人物,疑似与京都废皇子有关”的密报,悄然递到了京都某位对范闲不满的权贵案头。

消息虽未直接捅到庆帝面前,但足以掀起一场针对范家的暗流。那位权贵授意其在江南道的爪牙,开始暗中调查“陈哲”的身份,并试图在澹州制造事端,比如散播谣言,或者给陈哲诊治的病人下绊子,制造医疗纠纷。

风暴的苗头初现,就被范闲布置在澹州的情报网捕捉到了。

“看来,有些人还是不死心,想把爪子伸到澹州来。”范闲将密报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,语气平静,眼神却冷了下来。

陈哲放下手中的医书,拿起密报扫了一眼,脸上并无太多意外,只有一丝冰冷的嘲讽: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。范提司打算如何应对?将我交出去以证清白?” 话虽如此,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恐惧,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。他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审判的囚徒。

范闲看着他,忽然笑了:“交出去?那岂不是辜负了费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辛苦,也浪费了这满架的葡萄?” 他拿起石桌上果盘里最大最紫的一颗葡萄,递给陈哲,“我说过,这是我的选择,也是‘我们’的选择。既然选择了,就不会半途而废。”
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爪子伸过来,那就剁掉。风想掀浪,那就让它撞上礁石。”他迅速通过监察院的秘密渠道下达了一系列指令:严密监控调查者,掐断其信息来源;在谣言扩散前,主动“泄露”一些精心设计的、关于“陈哲”身世的“真相”(比如某个隐世杏林世家的传人);同时,让范建以雷霆手段,揪出并处置了几个在本地散播谣言、试图构陷的小角色,杀鸡儆猴。

更重要的是,范闲亲自出手,利用监察院掌握的、关于那位京都权贵见不得光的把柄,通过隐秘渠道给了他一个严厉的警告。那位权贵收到警告后,惊出一身冷汗,立刻召回了在江南道的手下,并严令此事到此为止。

风波在萌芽状态被迅速扑灭,澹州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但这次事件,让陈哲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微妙和范闲所承担的风险。他没有道谢,只是在风波平息后的第二天,将自己新整理好的一份关于“海风潮湿环境下常见痹症防治”的手稿,放在了范闲的书案上。

范闲看着那份字迹清隽、论述详实的手稿,嘴角微扬。他知道,这比任何感谢的话语都更有分量。这是陈哲用自己的方式,在回应他的庇护,也是在尝试着,为这个接纳了他的地方,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。

两人站在重新恢复宁静的葡萄架下,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。藤蔓缠绕,新叶在阳光下闪着油绿的光泽,几串青涩的小葡萄已经悄然挂上了枝头。海风依旧,却带来了不同的气息——一种并肩而立、共同面对未来的默契与安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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