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皇子薨了的消息,是在开春传出的。
讣告写得含糊,只说是旧疾复发。庆帝罢朝三日,以示哀思。太子一系弹冠相庆,唯有几位老臣注意到:范闲那几日面色阴沉得可怕。
丧仪办得低调,陵墓选在距京百里外的皇陵。下葬那日风雪大作,送葬队伍未能登山,只在山脚草草行了礼。
当夜,一具空棺埋入陵寝。
与此同时,南下的官道上,多了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。
范闲策马跟在车旁,看前方山峦渐染新绿。车窗帘子打起,露出张苍白的脸。
“这般偷梁换柱,能瞒多久?”李承泽问。他穿着寻常布衣,气质却依旧清贵。
范闲递过水囊:“能瞒多久是多久。”
“若父皇发觉…”
“那就让他发觉。”范闲语气淡然,“江南是我的地盘,陛下的手伸不了那么长。”
李承泽轻笑:“好大的口气。”却不再多问。
马车行至扬州地界时,李承泽的病又发作了一次。咳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。范闲连夜进城请大夫,亲自煎药守到天明。
晨光熹微时,李承泽睁开眼,见范闲靠在榻边打盹,眼下泛着青黑。
他下意识伸手,想碰碰对方脸颊,却在半空停住。
范闲却醒了,一把抓住他手腕探脉。确定脉象平稳后,才松了口气。
“还以为你这回要撑不住。”范闲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。
李承泽任他抓着手,忽然道:“当年牛栏街,我若真杀了你…”
“没有当年。”范闲打断他,“李承泽,只看今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