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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泽文集

成为“谢必安”的第十五个夜晚,范闲已逐渐熟悉了这具身体的本能——那是一种近乎刻板的忠诚,一种将自身意志完全依附于亭中那个紫袍青年的惯性。他像一抹真正的影子,沉默地跟在李承泽身后,守在他的书房外,看着他与各色人等周旋,那副散漫笑容下,是连范闲前世都未能完全窥破的疲惫与紧绷。

机会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午后降临。李承泽被庆帝召入宫中,府内显得格外静谧。范闲以“谢必安”的身份,奉命整理书房内架——这是李承泽给予心腹的有限信任,也是范闲探寻真相的绝佳途径。

书房布局雅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,如同其主人看似随性实则内里纠结的心绪。范闲的动作机械而精准,符合一个剑客的利落,但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卷书册,每一件摆设。当他的指尖划过书架最里层一个不起眼的暗格时,心脏猛地一跳。这暗格的位置,前世监察院的卷宗里有提及。

他依循着谢必安不该有的、属于范闲的记忆和技巧,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暗格。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密信或账本,只静静躺着一本蓝皮封面的线装书,封面上是四个清瘦却隐含锋芒的字——《雍山夜话》。

范闲的呼吸骤然停滞。

是这本诗集!前世李承泽在最后时刻,于那间充满葡萄甜香与死亡气息的屋子里,亲手投入火盆焚毁的诗集!范闲记得自己当时冷眼旁观,甚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漠然,讥讽那不过是失败者无用的矫情。直到很久以后,在某个同样细雨敲窗的夜,他才偶然从旁人口中得知,雍山,是李承泽幼时随太后礼佛暂住之所,或许是他短暂一生中,少数算得上安宁的时光。

原来,他将这点微末的安宁,写成了诗,最终又亲手付之一炬。

范闲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翻开了书页。字迹是李承泽特有的,清逸里带着钩划,仿佛总想挣脱某种束缚。诗句大多清冷,咏物抒怀,充斥着一种与年龄、身份不符的萧索。直到他翻到某一页,看到了那两句:

“月碎琉璃盏,风摧玳瑁梁。”

记忆如同被猛地撬开。那是某次宫宴之后,两人在廊下不期而遇,言语间机锋相对,李承泽似乎多饮了几杯,带着几分难得的直白,将新得的诗句念与他听,语气里竟有几分孩童般的、隐秘的期待。而当时的范闲,正为监察院一处主办被对方设计调离京都而恼怒,闻言只是嗤笑一声,毫不留情地评价:“殿下这等矫情句子,不如拿去哄深闺怨女。”

那时李承泽如何回的?他倚着冰凉的红漆柱廊,月光将他半张脸映得苍白,他笑了笑,那笑意未达眼底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范小诗仙自然是懂的。这世间有人生来就在碎琉璃里打滚,自然写不出‘人生若只如初见’的圆满。”

当时只觉他强词夺理,此刻结合诗集中其他篇章,再看这两句诗,“碎琉璃”、“摧玳瑁”,何尝不是他对自己处境的一种隐喻?华美的牢笼,脆弱的拥有,时刻面临被外力摧毁的恐惧。

一股混杂着悔恨、怜惜与强烈冲动的情绪,攫住了范闲。他几乎能想象到前世的李承泽,在写下这些诗句时,是怀着怎样一种无人可诉的孤寂。鬼使神差地,他走到书案前,磨墨,提笔。

谢必安的手,惯于握剑,手指粗硬,但这具身体此刻被范闲的灵魂驱使着,竟也写出了几分属于范闲的、潇洒不羁的笔意。他在那页诗的留白处,缓缓写下:

“雪埋金络马,冰折玉搔头。莫羡蓬莱客,人间第一流。”

前两句,是对“碎琉璃”、“摧玳瑁”的应和,是更进一步的绝境描绘。后两句,却是转折,是劝慰,更是他范闲这一世想要给予的承诺——不必羡慕那虚无缥缈的仙境,在这人间,我助你登顶,成为真正的“第一流”。

这是冒险,是极大的冒险。但他忍不住。他渴望在这片李承泽独自徘徊的精神荒原上,留下一个印记,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,一句来自“故人”的回应。

他将一切恢复原状,包括那本被“玷污”的诗集,悄然退出了书房,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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