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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泽文集

《雍山夜话》焚毁的灰烬,仿佛在范闲与李承泽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线,既昭示着危险,也预示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李承泽没有再追问诗集之事,但范闲能感觉到,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的次数变多了,审视的意味也更浓。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名为“谢必安”的工具,而是成了一个需要重新评估的、带着谜团的变量。

范闲深知,仅凭诗句的试探和言语的机锋,无法真正撼动李承泽根深蒂固的处境和心防。他需要一场实实在在的胜利,一场能让李承泽亲眼看到“逆天改命”可能性的行动。而即将到来的春闱,便是他选中的第一个战场。

前世此时,李承泽在春闱中安插门生,意图掌控科场话语权,却被庆帝借题发挥,以“结党营私、扰乱抡才大典”为由重重申饬,不仅折损了精心培养的势力,更让他在士林清流中的名声受损,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。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,除了庆帝的默许纵容与最终清算,长公主李云睿在其中的煽风点火、提供错误情报“功不可没”。

范闲开始行动。他利用“谢必安”巡查府邸外围、偶尔奉命外出办事的便利,悄无声息地调动起前世属于“范闲”的暗中的资源网——一些监察院底层却不引人注目的力量,几个受过他恩惠、至今仍念旧情的江湖人。他伪造了几封太子门生私下串联、意图贿赂考官的密信,其手法精妙,足以乱真;又巧妙地引导李承泽手下另一个负责情报的家将,“意外”发现了科场某位关键巡官与长公主府之间隐秘的资金往来记录。

线索被一点点铺垫,如同撒下的鱼饵,等待着李承泽自己去发现、去联想。

这期间,李承泽的态度变得有些难以捉摸。他依旧会让“谢必安”随身护卫,尤其是在府中那座高高的秋千架下。他常常抱膝坐在晃动的秋千上,裙裾曳地如流霞,手里捧着一卷书,却许久不翻一页,目光放空,不知落在庭院的哪一处。

“你近来,很殷勤。”一日,他忽然开口,声音隔着秋千轻微的吱呀声传来,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探究。他没有看范闲,仿佛在自言自语。

范闲心中一凛,垂首肃立:“属下分内之事。”

秋千缓缓停下。李承泽转过头,目光如清冷的溪水,淌过范闲的脸:“必安,你可知本王最厌什么?”

不等范闲回答,他自问自答,语气渐冷:“最厌被人摆布,最厌身在局中,却看不清执棋之手。”

这话意有所指,范闲沉默以对。他知道,李承泽的敏锐远超常人,自己的这些小动作,未必能完全瞒过他。但他要的,就是这种“瞒不过却又抓不住实质”的效果,要的就是在李承泽心中种下怀疑与不甘的种子。

时机成熟在一个午后,范闲奉命给在秋千架上看书的李承泽奉茶。他跪奉茶盏,动作是谢必安式的标准刻板,却在李承泽伸手接过的瞬间,用一种极低、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:

“殿下可记得去年冬猎?您引弓欲射那只白狐时,箭锋偏了三寸。”

李承泽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。去年冬猎!那是他心中一根隐秘的刺!他明明瞄准了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,那是献给太后最好的寿礼,却在发力放箭的瞬间,手腕莫名一麻,箭矢堪堪擦着狐耳飞过,引来太子阵营一阵毫不掩饰的嗤笑。事后他反复查验,自身毫无问题,坐骑、弓箭也无异状,最终只能归结于意外。但那种功败垂成的憋屈感和隐隐的不对劲,一直盘踞在他心底。

“你想说什么?”李承泽的声音冷了下来,他收回手,没有接那杯茶,赤足跳下秋千,踩碎了地上的一片枯叶,目光锐利地钉在范闲身上。

范闲抬起头,第一次在没有直接生命威胁的情况下,主动迎上李承泽的目光。那目光里,没有了谢必安惯有的恭顺与麻木,而是沉淀着一种与这具躯壳格格不入的、深不见底的冷静与……怜悯?

“属下想说,”范闲一字一顿,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,“陛下要的,从来不是殿下赢。”

李承泽瞳孔微缩。

“而是殿下‘差点赢’。”范闲继续道,每一个字都像锤子,敲打在李承泽紧绷的心弦上,“殿下赢,则东宫失衡,磨刀石失去了价值。殿下输得太惨,则戏码无趣,同样失去了价值。唯有殿下一次次‘差点赢’,一次次与成功失之交臂,才能最大限度地刺激太子,才能让这局棋,始终在陛下的掌控之中,按照他设定的节奏走下去。冬猎那一箭,偏得蹊跷,殿下心中自有论断。”

秋千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,发出单调的吱呀声。庭院里寂静无声,只有两人对视的目光在无声交锋。李承泽的脸色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,他紧紧抿着唇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讥诮的眸子里,此刻翻涌着震惊、愤怒,以及一丝被残酷真相撕开伪装后的……脆弱。

范闲维持着奉茶的姿势,一动不动,如同最忠诚的磐石。他知道,这番话,无异于将李承泽一直不愿、或者说不敢完全正视的血淋淋的现实,彻底摊开在他面前。

良久,李承泽忽然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冰冷的寒意。他没有接范闲关于“磨刀石”与“执刀人”的论述,而是转身,望向皇宫的方向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:

“所以,春闱……也是一样?”

成了!范闲心中一定,知道李承泽已经将冬猎的异常与即将到来的春闱联系了起来。他低下头,沉声道:“殿下明鉴。有些果子,看着诱人,却是裹了蜜糖的毒药。”

李承泽没有再说话。他沉默地站了许久,久到范闲举着茶盏的手臂都有些发酸,他才缓缓转过身,目光复杂地看了范闲一眼,那眼神深处,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。他没有再追问范闲是如何知道这些的,也没有质疑其真实性,只是淡淡道:“茶凉了,换一杯。”

这便是默许,是信号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范闲的行动得到了无形的支持。李承泽依旧没有明确指示,但府内资源的调动,对某些信息的关注方向,都隐隐契合了范闲铺好的路。在范闲的暗中推动下,李承泽不仅成功避开了春闱的陷阱,还顺势将太子门生舞弊的证据“无意间”泄露给了都察院的清流御史,引发了一场对东宫不小的震荡。

事成之后,府内枫叶正红,如火如荼。一次剿杀太子暗桩的行动中,李承泽为诱敌深入,手臂被划伤。范闲在替他包扎时,动作熟练而轻柔,这不同于谢必安粗手粗脚的细致,让李承泽微微挑眉。

包扎间隙,范闲无意中瞥见李承泽微敞的领口内,一抹红绳系着的东西——那是一枚小巧的印章,刻着一个清晰的“闲”字。

范闲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。那是他前世刚入京时,意气风发,刻了无数闲章,随手赏人或丢弃的其中之一。他早已不记得这枚章是何时、以何种方式到了李承泽手中,更不曾想过,对方会将其贴身佩戴。

李承泽注意到他的目光,顺着他的视线低头,看到了那枚印章。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,随即化为惯有的冷峭,迅速将衣襟拉好,冷哼道:“看什么?战利品而已。”

范闲沉默地打好最后一个结,脑海中却回想起前世自己曾毫不留情地嘲讽李承泽收集对手物品是“变态癖好”。此刻,看着对方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狼狈的神情,他忽然明白了。这人在残酷的权谋厮杀里,在这无法挣脱的囚笼中,竟还偷偷藏着一点如此幼稚而执拗的念想——或许,不仅仅是对手那么简单。

一股酸涩而温热的暖流,毫无预兆地涌过范闲的心田。

红枫似火,映照着亭中青年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,也映照着护卫低垂的眼睑下,那汹涌澎湃、誓要扭转乾坤的决心。逆命之路,已在脚下悄然延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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