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卷四·江湖雪】
风雪夜书
五月初七,雪月城头飘雪如絮。
阿朝在酒坊后院温最后一壶“雪魄春”,忽听风铃骤响。
一只雪鹰穿雪而至,爪上系着寸许冰笺。
冰笺入手,寒气透骨,墨字却殷红,似以血写成——
“玄阴策残卷,藏极北天外天。
叶鼎之未死,黑焰将再燃。
欲救百里东君,来天外天。
——玥瑶”
冰笺背面,一枚小小箫印,如月冷白。
血字疑云
少年执笺,指尖被寒意割破,血珠滴在“天外天”三字上,瞬间凝成冰。
阿朝以银针挑墨,轻嗅:“寒鸦泪,七日必亡之毒。玥瑶……只剩七日。”
少年抬眸,眼底风雪翻涌:“她救过我一次,这次换我。”
司空长风按枪:“天外天是死地,我陪你去。”
李寒衣却道:“雪月城不可空。东君,你带阿朝,我守家。”
极北之邀
少年点兵——春风一脉六人皆请同行。
阿朝却摇头:“此行凶险,只我与东君。雪月城需留人护酒。”
她转身,将六朵杏木雕成的小牌分与六人:
“牌在,人在;牌碎,人亡。待极北归,一起埋酒。”
逐月再启
夜半,飞舟“逐月”升帆。
少年立于船首,玄氅猎猎;阿朝捧一只青瓮,瓮中封着玥瑶冰笺。
雪月城灯火渐远,老杏枝头的最后一瓣花被风吹落,正落进阿朝掌心。
她握紧花瓣,低声:“极北若无春,我们便带春去。”
雪鹰引路
雪鹰盘旋舟上,翅展如刃,每振翼一次,便有一缕黑焰自北方天际闪现。
少年抚剑,眸中映出火光:“叶鼎之,这一次,我要你灰飞烟灭。”
阿朝把酒瓮置于船头,以指尖蘸酒,在甲板上写下一行字——
“春风渡雪,杏花照骨。”
长风相送
船出雪月,司空长风立于城垛,银枪挑下一枝老杏,抛向长空。
杏枝划出一道弧线,落在逐月船尾,像一柄小小的旗。
长风朗声,隔着风雪传来:
“东君!阿朝!极北归来,雪月杏花,为你们再开一场!”
——玥瑶之信,极北之邀;
雪鹰引路,春风渡雪。
———— 暗河潜影
逐月北驰
五月初九,夜。
飞舟“逐月”破开雪幕,桅杆上悬一盏杏色风灯,灯影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光尾。
少年立在船头,玄氅猎猎,掌中龙纹匕首映着残月,像一条冻住的血线。
阿朝在舱内以酒洗刃,醉春风洒在匕首锋口,立刻凝成冰花。
“酒能破冰,也能破咒。”她抬眼,“叶鼎之的黑焰,最怕清明之物。”
冰原迷途
子时,北疆寒流骤起。
逐月误入冰裂谷,船腹擦过暗礁,木屑混着冰渣飞迸。
少年背起阿朝跃下冰面,脚下一滑,险些坠入冰窟。
阿朝以银针钉冰为梯,指尖渗血,仍笑:“柴桑的酒,冻不坏的。”
少年握住她手,掌心相贴,体温交融,一寸一寸爬出裂谷。
天外之天
黎明,冰原尽头,铁索横空。
天外天悬于绝壁,黑铜巨门半掩,门内幽火千盏。
玥瑶立于索桥中央,白衣被风吹得猎猎,像一面将碎的旗。
她回身,箫声低哑:“门后是我兄长,也是策主。你们若要毁策,先过我。”
囚笼里的人
少年踏上索桥,铁索冰滑,桥下深渊吐雾。
阿朝紧跟,袖中银针闪着幽蓝。
巨门内,铁笼高悬,笼中人影枯槁,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——
玥无咎,昔日天外天策主,锁骨被玄铁链穿透,血凝成冰。
他抬眼,声音嘶哑如裂帛:“玄阴策……在我骨血里……叶鼎之要炼龙脉……”
话音未落,铁笼四周黑焰骤起,少年一剑斩锁,背起玥无咎,转身迎敌。
黑焰对春风
暗河死士如潮,弯刀映火。
少年剑出如雪,一招“春风拂柳”,刀光尽碎。
阿朝以银针封喉,针针见血,血遇黑焰,竟化作青烟。
叶鼎之立于高台,黑焰凝成巨龙,咆哮扑来。
少年以断钥为引,剑挑龙脉,黑焰与杏花同绽。
阿朝掷出醉春风三千滴,酒遇火成银蓝火莲,焚尽黑焰。
雪下春生
极昼之末,雪崩骤起。
玥瑶以箫声引雪,雪幕掩住少年与阿朝。
叶鼎之黑焰被春风与雪同灭,身影消失在冰雾中。
雪停,天光破晓。
少年背玥无咎立于冰崖,阿朝以酒浇剑,剑尖滴落,融冰成泉。
玥无咎伏在他背上,气若游丝:“去……雪月城……策魂钥匙……在你母亲旧居……”
少年握紧龙纹匕首,指节泛青。
阿朝以指尖蘸酒,在冰面上写下:
“春风渡雪,杏花照骨。”
——暗河潜影,血火初熄;
天外之天,春生雪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