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态

舒翊神色平静，礼貌性地回了一句："谢谢，你也很好看。"

祁连玦单手撑着下巴，笑眯眯地凑近了一点："同学，你哪里人啊？"

"重庆人啊"舒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

祁连玦摇了摇手指，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："不不不，你是我的心上人。"

空气瞬间凝固了十几秒。

舒翊微微张着嘴，表情从茫然逐渐变成无语，最终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："你饭涨多了啊？"

前排的黄围一个没绷住，"噗"地笑出了声："不是，玦哥，你这土味情话要笑死谁？太土了吧！"

祁连玦立刻瞪了他一眼，结果黄围的笑声太大，直接引来了班主任的死亡凝视："黄围！给我到后面站着去！"

黄围一愣，瞬间蔫了，垂头丧气地拖着脚步往后走。祁连玦幸灾乐祸地低声嘲笑："让你笑我，没招了吧？"

班主任冷冷补刀："祁连玦，你也给我滚后面站着。"

祁连玦："……"

他认命地站起身，临走前还冲舒翊做了个"我很委屈"的表情。舒翊原本绷着脸，结果看到祁连玦吃瘪的样子，终于没忍住，低头偷偷笑着，肩膀微微抖了抖，又很快抿住嘴角，假装无事发生。

教室后排，黄围和祁连玦并排罚站，两人还在小声斗嘴——

"都怪你，笑那么大声。"

"放屁，明明是你非要整那尬的。"

"你懂个屁，这叫战术。"

"战术个鬼，人家看你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。"

"……"

舒翊低头翻着课本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着，隐约能听到后面两人幼稚的争吵。

下课铃刚落，舒翊刚直起身，祁连玦就跟块年糕似的黏了上来，胳膊往他肩上一搭，吊儿郎当地问：“哎，去哪儿啊？带上我呗。”

舒翊往旁边躲了躲，没好气道：“厕所。”

“巧了，”祁连玦眉梢一挑，步子紧跟着，“我也去。”

舒翊简直没辙，回头瞪他：“厕所你也要跟？”

“不然呢，”祁连玦伸手拽住他校服后领，半拖半拉地往走廊走，“万一你掉茅坑里，我还能捞一把。”

舒翊被他拽得踉跄几步，低声骂了句“神经病”。教室里大半人都趴在桌上补觉，走廊静悄悄的，厕所里更是空荡。祁连玦熟门熟路地走到小便池边，拉链“唰”一声拉开，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。

舒翊站在隔壁，耳根有点发烫。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，被祁连玦这么盯着，浑身都不得劲。他憋着气解开裤子，刚放松下来，就觉一道视线跟火烧似的落在侧腰，热得他脊背发僵。

猛地转头，正对上祁连玦看过来的目光——对方甚至没避讳，嘴角还噙着点笑。

“操！”舒翊吓得手一抖，差点没抓稳，脸“腾”地红透，跟被沸水烫过似的。他手忙脚乱地拉上拉链，转身就给了祁连玦一胳膊肘，声音又急又怒：“死变态！看什么看？！”

祁连玦挨了一下也不恼，反而往前凑了凑，眼神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打了个转，慢悠悠道：“这么不经看？早知道刚才在教室就该多看两眼——说真的，你要是对我使美男计，我指定扛不住。”

“扛不住你个头！”舒翊气笑了，瞪他的眼神跟要喷火，“你是拼夕夕砍到最后一刀把脑子砍没了？满嘴胡吣什么！”

说完转身就走，脚步快得像身后有狗追，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，回头补了句：“自己在这儿发神经吧！”

祁连玦看着他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，低低笑出声，对着空荡荡的厕所喊：“哎，等等我啊——”

回应他的，是舒翊“砰”一声带上门的响动。

舒翊把脸埋在臂弯里，后背还在微微发颤。刚才那股子羞恼混着说不清的慌乱，全堵在嗓子眼，化成心口一团躁火，烧得他指尖都发麻。

他听见祁连玦的脚步声从走廊挪进来，拖沓着走到座位旁，椅子腿在地上刮出轻响。

这人就不能安分点吗？舒翊咬着牙往胳膊里埋得更深，打定主意装死到底。

下一秒，温热的气息忽然贴到耳后，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羽毛搔过皮肤：“聘夫，日薪一块，包吃包住就行，考虑下？”

舒翊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，睫毛在袖子上扫了扫，愣是没动。

头顶传来一声低笑，随即有只手不规矩地探过来，指尖刚碰到他校服裤的布料，舒池砚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，霍然抬头。

两人离得极近，他鼻尖差点撞上祁连玦的下巴。周围同学都睡得沉，呼吸声此起彼伏，谁也没注意到这角落的动静。舒翊的声音压得又急又轻：“祁连玦！你有完没完？”

祁连玦的手还停在他膝盖上方，指尖故意蹭了蹭布料，语气却懒洋洋的，带着点无赖的委屈：“教室里多热啊，”他往舒翊这边倾了倾，几乎要贴上他的耳朵，“没哥哥的冷暴力降温，我要热死了。”

舒翊被他这声“哥哥”叫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，偏偏不敢大声，只能压低了嗓子瞪他：“滚。”

祁连玦看着他泛红的眼角，非但没退，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腿上又挪了挪手，声音更轻了：“不滚。”

教室里的安静得仿佛被屏障着，只剩下祁连玦和舒翊之间的低语。

祁连玦歪着头，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，尾音微微上扬：“你要不要猜猜我是哪里人啊？”

舒翊抬眼时眉峰微蹙，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烦：“我又不耳聋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对方，“你跟我一样。”

“真聪明。”祁连玦立刻笑开了，眉眼弯成月牙，身体往舒翊那边倾了倾，声音里满是熟稔的热络，“你看啊，我们真是老乡见老乡，两眼泪汪汪。这班里就咱俩是重庆的，在这陌生城市里，总得相互扶持着点吧？别总对我忽冷忽热的，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。”

舒翊听完，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，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的审视，语气平淡却直接：“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？”

祁连玦脸上的笑意淡了些，他忽然凑近，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舒翊的耳廓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凝重：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——学校顶层那一排教室，都是一群无恶不作的人。仗着家里有权有势，在这儿胡作非为，打死了人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。”
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窗外，又转回来盯着他，语气更沉了些：“这栋楼所有楼层的学生，差不多都被他们压迫过，看谁不顺眼就动手。你千万别上去。”

最后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笑着补充道：“也就我们班的人没出过事，他们……不敢惹。”

舒翊眯了眯眼，意味深长看着他，刚要问他为什么，走廊里突然炸开一片喧哗。先是杂乱的骂声涌来，紧接着是一群人的脚步声，是拖沓中带着冲撞的响动。

皮鞋跟碾过地面的刺耳声，运动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，还有人撞在墙壁上的闷响，混在一起，像股粗野的风，撞得教室门都嗡嗡发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