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活了

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，他却没立刻放下手机，只是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机身。

祁连玦悄咪咪凑到舒翊耳边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：“舒翊，明天你要回去了？”

舒翊猛地转头，眼神瞬间锐利如刀，审视地剜着他：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”

“查的呗。”祁连玦坦坦荡荡，指尖甚至在他肩膀上轻点了下，“我对你感兴趣，自然要多了解了解，而且舒池砚不是这种性格，太反常了，更该好好的挖一下我才放心，没想到真查到了”他话锋一转，语气添了几分探究，“你是为了帮你弟报仇吧？”

舒翊眉峰紧蹙，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了几分，冷声问：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
祁连玦却笑了，笑得不怀好意又带着十足的笃定：“这个问题先保留，我想让你做的时候再说”他竖起手指，一桩桩数着。

“伍强那边我帮你搞定，再让他跪着给你弟道歉，该赔的钱一分不少。你公司那笔投资，我也能帮你稳住。”

舒翊眯起眼，像是在权衡利弊。几秒钟后，他竟扯了扯嘴角，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：“可以。”

真是傻子 送上门的馅饼，不吃白不吃。

祁连玦倒愣了一下，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。他本以为以这人又傲又烈的性子，多半会当场翻脸拒绝，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干脆。

他挑了挑眉，伸手拍了拍舒翊的后背：“够爽快。”

舒翊没理他那套，只淡淡瞥了眼：“别反悔。”

“放心。”祁连玦笑得更欢。

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窗玻璃嗡嗡发颤，“舒池砚，你给我滚出来！”粗哑的吼声裹着戾气撞进教室时，舒翊正捏着笔的手顿了顿。

他抬头的动作很慢，视线落在门外那个锃亮的光头脸上，睫毛垂了又抬，不屑的扯了扯嘴角，像在驱赶烦人的苍蝇：“光头强？你哪位啊？”

话音落地的瞬间，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滚落在地的轻响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舒池砚身上——那个前几次撞见伍强都要绕着墙根走、说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的人，此刻居然歪着头，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漫出来，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能让半个学校抖三抖的混混头，只是个走错教室的路人。

伍强的脸“唰”地沉了下去，带来的几个跟班已经开始摩拳擦掌，他却抬手按住他们，往前走了两步，皮鞋碾过门口的碎木屑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祁连玦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劝诫：“伍强，我看你还是别惹他的好。”

他靠在墙边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，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意味——像是看过太多闹剧的旁观者，语气里带着点“听不听在你”的随意。

伍强的脸涨得通红，被这话激得更火了，梗着脖子吼：“玦哥，我平常尊敬你，但是今天这事你别管！”。

他往前踏了半步，拳头捏得咯吱响，“我今天非弄死他不可！”那股子被下了面子的狠劲，像是要把刚才憋的气全撒在这句话里。

祁连玦挑了挑眉，没再说话，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转身慢悠悠退回舒翊身后，往墙上一倚，嘴角勾起点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
心里却在嘀咕：“啧，别怪我没提醒你啊。”

“他妈的，敢跟我这么说话？还没被打够？”伍强逼近几步，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舒翊脸上，“唐鸿说你小子疯了，我当是放屁，现在看来——”他猛地抬手，指着舒翊的鼻子，“你是真分不清大小王了！连我伍强都不认识了？”

舒翊的吼声突然炸开，尖利得能刺破耳膜：“你踏马的，你踏马的！”

手里的数学课本率先飞出去，在伍强胸口撞出闷响，紧接着是钢笔划过空气的锐声、橡皮砸在地上的轻响。

他像台失控的投石机，胳膊抡得笔直，桌上的东西被扫得漫天飞。

课本散了页，笔滚得满地都是，混着他劈了叉的咒骂：“死光头，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！”

空气瞬间冻成了冰，连灰尘都悬在半空不敢动。过了好几秒伍强的怒喝才炸开，“你个疯子，不想活了是不是！”。

舒翊的指甲深深掐进头皮，指节泛白得吓人，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又尖又破，像被揉皱的铁皮在摩擦：“对！我就是不想活了！”他猛地仰起脸，头发乱得像鸡窝，却笑得比哭还狰狞，“来啊！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！今天谁也别想好过！”

那股子疯劲像点燃的蚊香，一圈圈往上缠，带着不管不顾的灼烫——没有章法，不讲退路，就是要把这愤怒，全顺着这失控的火势烧出来，哪怕最后连自己也烧成灰烬，也要在熄灭前，让所有人都闻见这呛人的烟味。

舒翊像头被惹急的凶兽，一句话没多说，猛地扑过去攥住伍强的衣领，额头带着狠劲直撞对方鼻梁。
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里，两人瞬间滚作一团。她不管章法，也不顾轻重，指甲往伍强胳膊上死掐，膝盖往他腿弯里猛顶，嘴里还呜呜咽咽地骂着什么，完全是豁出去的架势，像要把浑身的力气都砸进这场混战里。

伍强被撞得发懵，回过神来也红了眼，拳头抡得虎虎生风，两人在地上翻来滚去，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，书本散落一地。

分不清是谁的鼻血蹭在了对方衣服上，只看得教室里的人集体噤声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直到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喊老师，空气里还飘着血腥味和布料摩擦的嘶啦声。

老师踩着高跟鞋冲进来时，伍强已经捂着额头瘫在地上，血顺着指缝往下淌，而舒翊还骑在他身上，拳头攥得死紧，眼神发直。

祁连玦这才慢悠悠上前，从背后环住舒翊的腰往上提，嘴上劝着“别打了别打了”，胳膊却松松垮垮的，分明是看戏看够了才装样子。舒翊的腿在半空胡乱蹬着，鞋跟蹭过祁连玦的裤腿，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又哑又凶：“去你妈的！放开！看老子不弄死这孙子！”

“舒池砚！”班主任的怒吼像盆冷水泼进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给我停手！”

那声厉喝穿透了混乱的喧嚣，舒翊挥到半空的拳头猛地顿住，眼神里的疯狂褪去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