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堵得周希芸哑口无言,她胸口剧烈起伏着,像是缺氧的鱼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舒翊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气得浑身发抖,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舒翊身后的祁连玦忽然动了,他几步走到周希芸面前,没等对方反应过来,抬手就抵着她的肩膀往外推搡。
力道不算重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,周希芸踉跄着被一步一步推到教室门口,后背“咚”地撞在门框上才停下。
“祁连玦!你敢推我!”周希芸捂着胳膊瞪他,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,脸颊因羞愤泛着红。
祁连玦松开手,插着兜后退半步,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,语气却带着冰碴:“不好意思啊,周小姐。”他微微歪头,眼神轻描淡写地扫过她,“你们家还斗不过祁家,所以把嘴巴给我闭上。”
“祁连玦!”周希芸像是被点燃的炮仗,声音陡然拔高,“你个私生子有什么权利威胁我!”
这话像是戳中了什么,却没在祁连玦脸上看到半分怒意。
他反而挑了挑眉,无所谓地耸了耸肩,笑意更深了些,语气坦荡:“谢谢你提醒我是个私生子,不过——”他拖长了调子,尾音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得意,“我是个受宠的私生子~”
轻飘飘的一句话,却比任何狠话都更让周希芸气闷,她攥紧拳头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,却被对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来。
祁连玦忽然倾身,温热的呼吸扫过周希芸耳廓,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吐信般带着阴冷的威胁:“周希芸,我告诉你,你要是敢伤害他——”他顿了顿,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脖颈。
“那我指不定会在我爸面前说道说道,然后老子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。就像你说的,我是个私生子,电视剧里的私生子都是恶毒、心机、想上位,所以你可以试试。”
周希芸浑身一僵,被那股狠戾的气息吓得猛地后退几步,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祁连玦直起身,脸上那点玩味的笑彻底敛去,只剩下冷硬的漠然。他抬眼扫过周围还没散去的人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:“这是我的地盘,以后谁要是再敢来找事,我一定不放过他!都给我滚!”
最后两个字像淬了冰,砸得人耳膜发颤。原本还围在旁边的人顿时作鸟兽散,没人敢再多看一眼。
教室里很快只剩下本班学生,大家面面相觑片刻,识趣地低下头,纷纷溜回自己的座位,连翻书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,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剑拔弩张,却已无人敢再出声。
教室里还残留着刚才争执的余温,桌椅歪了几张,窗外的光斜斜切进来,落在舒翊绷紧的侧脸上。他已经坐回了座位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,见祁连玦晃悠悠地回来,才抬眼,声音里没了方才的火,只剩一句平直的问:“为什么帮我?”
祁连玦手插着裤袋,倚在舒翊的桌角,闻言低笑一声:“那你又为什么气成那样?脸都红透了。”
舒翊抿了下唇,视线落在窗外,语气硬邦邦的:“他们骂我弟。”就这四个字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,像是把刚才没发完的火都憋在了里头。
祁连玦俯下身,手肘支着桌面,指尖抵着下巴,目光直直锁着舒翊,忽然笑了,声音压得低,带着点戏谑的暖:“你真是太可爱了,不知道为什么,看见你就想睡。”
舒翊猛地转头瞪他,耳尖先一步窜起热意,压低了声音斥道:“骂你变态都算轻的,整天说这些恶心话!”他刻意压着声,却更显得气急。
祁连玦却笑得更开了,身体又凑近了些,几乎要贴到舒翊耳边,用气音说:“哥哥想什么呢?我说的是看你就想睡觉,补觉的那种。”他故意拖长尾音,眼里闪着促狭的光,“到底是谁不纯洁?我还没到结婚的年纪呢,哥哥这么猴急干嘛~”
最后几个字像羽毛似的搔过耳畔,舒翊的耳朵“唰”地红透了,连带着后颈都泛起一层薄红。他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发现对方的话挑不出错处,倒显得是自己心思龌龊了。
于是干脆闭了嘴,猛地转回头,盯着桌上的课本,耳根那抹红却怎么也藏不住,连带着肩膀都微微绷紧了。
祁连玦看着他泛红的耳廓,还有那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抖的睫毛,嘴角勾得更深了。他直起身,心里暗笑:原来哥哥是这种闷骚的性子,被逗两句就脸红,真是……可爱得要死啊......
后排的窗户没关严,风卷着几片碎叶扑在玻璃上,沙沙声混在周围收拾书包的动静里。舒翊的手机在桌角震了震,他垂眼划开屏幕,秘书那句“投资的事妥了”像枚小石子,在他心里漾开圈轻澜。
他抬眼时,祁连玦正单手支着下巴看他,笔在指间转得飞快,阳光从他身后斜切进来,把他半边脸笼在暖融融的光晕里,眼底却亮得像藏了星子。
“喂。”舒翊的声音被风刮得轻了些,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迟疑。
祁连玦立刻停了转笔的动作,身体微微前倾,嘴角噙着笑:“哥哥怎么了?”
舒翊攥了攥手机壳,目光落在对方敞开的校服领口,声音压得更低:“谢谢。”
祁连玦挑了挑眉,忽然凑近,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得极近,他能闻到舒翊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。祁连玦眯起眼,语气里裹着点刻意的散漫:“光说谢谢可不够啊,怎么谢我?”
舒翊别开脸看向窗外,硬邦邦地丢出一句:“明天晚上……去我家吃饭?”
祁连玦低低地笑了“好”
风吹得窗帘晃了晃,恰好挡住舒翊微微发烫的侧脸。他没看见,祁连玦望着他泛红的耳根,眼底的笑意深了又深。
夜色像一块浸了浓墨的绒布,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。酒吧包厢里却亮如白昼,光怪陆离的霓虹灯管在天花板上蜿蜒,将满室的酒气与喧嚣都染上迷离的色彩。
一群人围坐在皮质沙发上,桌上的空酒瓶东倒西歪,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出清脆的响,混着震耳的音乐,把气氛烘得燥热。黄围举着酒杯,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好奇,冲斜倚在沙发角落的男人扬了扬下巴:“玦哥,你不会真对那个舒池砚上心了吧?”
祁连玦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烟,另一只手端着威士忌,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晃出细密的涟漪。
他闻言挑了下眉,唇角勾起抹漫不经心的笑,仰头饮尽杯中酒,喉结滚动间带出几分慵懒的痞气:“怎么可能?”他把空杯往桌上一放,发出轻响,“不过是看他长得还不错,玩玩而已。”
“哟,这话说的。”黄围来了兴致,往前凑了凑,语气里带着赌约的兴奋,“那要不咱打个赌?你要是能在这个月月底追上他,我请你喝酒,地方你挑,什么价码都随你,要是追不到,你请哥几个喝酒。”
祁连玦抬眼,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,他扯了扯嘴角,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笃定:“你说的话,可别后悔。”
“后悔?”黄围拍着胸脯,语气斩钉截铁,“我黄围说话向来算数,保证不后悔!”
话音刚落,包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,口哨声、起哄声混在一起,盖过了背景音里的鼓点。有人拍着祁连玦的肩膀打趣,有人已经开始畅想月底的庆功酒该喝什么,烟雾缭绕中,没人注意到祁连玦垂眸时,眼底一闪而过的、并非全然玩笑的暗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