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翊乖乖坐在沙发上，生怕惹江宴不快。
江宴在他身边坐下，气息平稳得不像话，忽然开口：“不想看看萨斯吗？”
舒翊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错愕：“它还活着呢？”那是他之前被关起来时，孤独的时候养的一条宠物蛇，早就以为……
江宴嘴角弯了弯，笑意却没到眼底：“死了。”
舒翊皱紧眉，心头莫名一沉：“那我要看它的尸体？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江宴说着，轻轻牵起他的手。他的指尖微凉，触碰到舒翊皮肤的瞬间，舒翊像被针扎了似的瑟缩了一下，却没挣开。
两人走到后院的泳池边，江宴按下了岸边的开关。“唰”的一声，泳池周围的灯全亮了，惨白的光线直直打在水面上——
舒翊的呼吸瞬间停滞了。
泳池里根本没有水，密密麻麻的全是蛇。粗的细的，花的黑的，一条叠着一条，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无数条信子“嘶嘶”地吐着，身体扭曲、蠕动、缠绕，像一锅煮沸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活物粥。那窸窸窣窣的摩擦声，隔着空气钻进耳朵，带着种黏腻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“虽然它不在了，”江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，轻得像梦呓，“但它的后代应该还在。里面品种太多了，有时候一些蛇会被吃掉，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还活着没有，不过你有了更多的朋友，喜欢吗？”
舒翊猛地转头看他，江宴脸上还带着那抹浅淡的笑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。
就在这时，后颈的汗毛“唰”地全竖了起来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，像有无数条冰冷的小蛇钻进了衣领，贴着皮肤蜿蜒游走。
舒翊的胳膊上、后背上，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，又麻又痒，却不敢伸手去挠，仿佛一抬手，就会触碰到那些滑腻冰冷的鳞片。
没事没事，不害怕不害怕，这是我的金主。——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。
舒翊被江宴拽回客厅时，后背还绷得像块铁板，江宴一开口问“这一年是不是过的挺苦的”，他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，差点把颈椎晃脱臼。
“撒谎。”江宴伸手捏了把他的脸，力道不重，却把舒翊的假镇定捏出个裂缝。“赔钱了吧？”
舒翊嘴角一垮，像只泄了气的蛤蟆，蔫蔫点头。等听到“赔了多少钱”，他先是嘬着牙花子装可怜，最后才磨磨蹭蹭吐出三个字：“1个亿……我现在钱都快没多少了，被整了，所以我想把员工工资结了，就宣布破产，去找个其他工作......”
江宴“嗤”地笑出声，尾音拖得老长：“1个亿？” 舒翊心里咯噔一下，心说坏了，这是嫌我赔得多啊！正琢磨着要不要编个“投资失败但未来可期”的剧本，眼前“啪”地多了张黑卡，卡面闪得他眼睛差点反光——比他银行卡余额的零头还晃眼。
“10个亿，够买你十年吗？不够我再加10亿。” 舒翊瞬间感觉江宴身后炸开了烟花，连带着他那点吓得打颤的小心脏都被金光糊住了。刚刚还缩着脖子当鹌鹑，这会儿腰板都快挺成扁担，恐惧？不存在的！给他的免死金牌加无限额信用卡来了！
但他还是要端着点的。舒翊“嗷”地一下扑过去，死死攥住江宴拿卡的手腕，眼眶瞪得溜圆，语气那叫一个情真意切：“欧巴～我不是这样的人！我对钱，没有兴趣——”
话音还飘在半空，他的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黑卡，“嗖”地揣进衣服内袋，贴肉藏好，动作流畅得像练过八百遍。
然后他抬头，对着江宴露出一个笑，补充道：“不过这是哥哥的好意，我要是不收，岂不是不给哥哥面子？那我可就太不懂事了～”
江宴看着他揣卡时差点把自己肋骨硌到的急吼吼模样，挑了挑眉没说话，'原来喜欢钱啊´
舒翊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，攥着刚到手的卡追问：“你说不够还能加，这话作数不？”
江宴没应声，只弯着唇笑，指腹摩挲着又一张卡的边缘，递过来时带着点玉石般的凉。舒翊一把抢过，指尖触到卡面的瞬间，浑身骨头缝都透着舒坦——方才还隐隐发僵的腰杆直了，腿肚子的酸意也散了。
可这股子雀跃没撑过三秒，就被他自己按了暂停键。
以前江宴待他是好，可一分现钱的影子都没见过。就因为他对着电视里的男星多瞅了两眼，转头就被锁在房间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，连月光都钻不进来。
江宴那时站在阴影里看他的眼神，现在想起来，后颈的汗毛还会簌簌往下掉。
怎么现在就……难道他真的变了？
舒翊捏着两张卡，指腹的温度慢慢褪下去，眉头拧成个疙瘩，半晌没吭声。空气里那点因钱而生的热乎气，好像也跟着凉了半截。
“还不够？”江宴的声音突然漫过来，带着点笑意，却像晚秋的风卷着碎冰碴，刮得人皮肤发麻，“行，都依你。”
舒翊刚要张嘴说不是钱的事，眼前的光线猛地暗了暗。江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，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，那股清冽又带着点冷涩的气息裹了过来。
他的眼睛沉得厉害，黑黢黢的，深不见底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翳，看得舒翊后心猛地一缩——这眼神太熟悉了，像以前把他关起来时，隔着门板缝隙望过来的那一眼，阴恻恻的，带着股子非把人拆吃入腹才甘心的狠劲。
“舒翊，”江宴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尾音卷着点笑意，却比冰碴子还凉，“我不管你心里装着谁，也不管他肯给你多少钱——”他顿了顿，舌尖轻轻舔过下唇，那点动作在瞳孔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我，都在他给的数上，再加两个0。”
舒翊整个人都僵住了，脑子里像有惊雷炸开，嗡嗡作响。
还没等他回过神，江宴的手已经举了起来。两张卡“啪嗒”一声，轻轻落在他头顶，像给受惊的小兽戴了顶滑稽的帽。
江宴直起身，看着他头顶歪歪扭扭的卡，又笑了。灯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痕，眼尾的笑纹里像藏着化不开的墨，既带着点阴森的戏谑，又透着股子势在必得的笃定。
可舒翊摸着头顶的卡，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，不是吓的，是被那股子横冲直撞的爽意憋的。
这感觉太离奇了——被这样双幽暗的眼睛盯着，本该像被毒蛇缠上似的毛骨悚然，可手里、头顶那些卡沉甸甸的分量，却像最硬气的护身符，让他突然觉得，就算眼前的是索命的厉鬼，只要他肯往自己兜里塞钱，那这鬼……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，甚至还挺让人上头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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