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男人

舒翊挪着屁股往江宴身边凑，手指轻轻搭上对方的手背，指尖还带着点讨好的温度：“哥哥，明天让我出去走走呗？在屋里待一秒快发霉了，骨头都锈住了。”

江宴的手顿了顿，抬眼时，目光落在他脸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嘴角那点弧度浅得像不经意勾起来的，带着点揶揄：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，张口闭口都是‘老男人’，怎么？转性了？”

舒翊心里咯噔一下，暗道不好，手赶紧摸上自己的下巴，故意“嘶”了一声，眉头皱得跟打了结似的，装傻充愣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我怎么可能说这种没礼貌的话？哥哥你肯定是记错了，把别人的话安我头上了吧？”

江宴没说话，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，眼睛慢慢眯了起来，像盯上猎物的猎豹，眼底却浮着层笑意，慢悠悠地开口：“除去你跑掉的那一年，我们认识满打满算有8年。而你却喊了我8年的老男人。”

舒翊这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，脑子里像倒带似的，那些混不吝的话争先恐后地冒出来——

“你凭什么不让我谈恋爱！你自己都老成这样了，不会找个漂亮小姐姐谈去？一天到晚就知道管我，老男人！”

“喂，老男人，我渴了，去给我倒杯水。还有，我饿了，你做的番茄牛腩比阿姨做的好吃，快去做！”

“混蛋！你敢趁我睡着偷偷亲我？老男人你活腻了是吧！死基佬！离我远点，我最讨厌你了！”

“喂……江宴，”那次好像是喝多了，他拽着人家的衬衫领子，眼神飘忽却带着点认真，“其实吧，你虽然年纪有点老，但脸长得还不错，要不……跟我试试？”

“啊！江宴你个老男人！居然敢把我锁在屋里！我要杀了你！等我出去，非得把你这破公司掀了不可！”

回忆到最后一句，舒翊的耳朵尖都红透了，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，只好干咳两声，眼神飘忽着打哈哈：“那个……年轻人嘛，说话没轻没重的，你别往心里去……”

江宴终于笑出了声，那笑声低低的，带着点胸腔的共鸣，身体微微前倾：“想起来了？那你说说，我真的很老吗？”

舒翊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，手舞足蹈地摆着，头摇得像拨浪鼓：“不老不老！一点都不老！哥你这叫成熟！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，你看这气质，这身段，说你二十都有人信！而且年纪大会宠人这句话错不了，之前是我眼瞎，净说胡话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别跟我计较哈！”

“你看我，都喜欢你喜欢的语无伦次了，我下次......”

舒翊的话还悬在舌尖，后半句突然被江宴猛地攥住——不是手，是唇。那吻来得又凶又急，带着不容置喙的掠夺感，像骤雨砸进湖面，瞬间搅乱了他所有呼吸。他还没来得及蹙眉挣扎，后背就被滚烫的手掌托住，整个人腾空时惊得绷紧了腰，下一秒已稳稳落在江宴腿上。

江宴的外套滑落在地，带着他体温的衬衫紧贴着舒翊的手臂，烫得人发颤。他低头埋进舒翊颈窝，呼吸灼热地舔过皮肤，细碎的吻带着点近乎失控的急切。舒翊的手抵在他胸前，指尖陷进衬衫布料里，喘着气去抬他的头，声音都发飘：“江宴……别”

江宴仰头时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，凌乱地贴在眉骨。舒翊刚要开口，视线却猛地钉在他鼻尖上——鲜红的血珠正顺着鼻子往下滚，滴在他绷紧的下颌线，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。

可江宴在笑。

那笑意从眼底漫到嘴角，带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，像是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找到出口，连呼吸都裹着点酣畅淋漓的喟叹。他甚至没去管那淌着血的鼻尖，就那么看着舒翊，眼神亮得吓人。

“卧槽！”舒翊的心跳漏了半拍，猛地从他腿上挣下来，手忙脚乱地扯过桌上的纸巾，攥着他的下巴往旁边偏，“你他妈流鼻血了！搞什么？”

江宴任他用纸巾胡乱擦着鼻尖，指尖却趁机勾住舒翊的手腕，往自己这边带了带，声音低哑还带着笑：“没什么……”他舔了舔唇角，目光扫过舒翊泛红的耳根，“就是……太爽了。”

舒翊攥着皱成一团的纸巾往桌上一摔，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：“你他妈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天生缺根筋？亲个嘴能亲到流鼻血，你是上辈子没见过人还是怎样？”

他往前凑了半步，指着江宴的鼻子骂：“我告诉你江宴，你这德行跟大街上耍流氓的傻X没两样！赶紧滚去医院照照脑子，别在这儿恶心人，看见你这流血的样我就晦气！”

江宴抹了把鼻尖的血，非但没恼，眼底的笑意反而更盛，连声音都带着点纵容的哑：“接着骂，再重点。”

“重点？”舒翊气笑了，抄起旁边的抱枕往他身上砸，“重点就是你是个没人要的疯子！变态！为了把人拴在身边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，流鼻血都是老天爷嫌你脏！赶紧滚去看病，别死我跟前晦气！”

江宴的笑声像揉碎的玻璃碴子，混着点痴缠的热意砸在舒翊脸上。他手腕一用力，舒翊便踉跄着跌进沙发里，后背陷进柔软的垫子里，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，那具带着滚烫体温的身体已重重压了下来，将他牢牢锁在沙发与胸膛之间。

“好啊，明天就去看医生。”江宴的声音贴着舒翊的耳廓，带着点气音的痒，“但现在……”他低头，视线像黏在舒翊慌乱的脸上。

他贴着舒翊的耳边，声音哑得能滴出水：“乖，叫我的名字”

舒翊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，哑得发飘，尾音还带着点没散的颤：“江宴……”

江宴低笑一声，气息拂在他汗湿的颈窝，声音沉得像浸了水：“我在。”

窗外的月光漫进半开的窗帘，在地板上投下片碎银似的光。像被风揉碎的絮，缠缠绕绕地漫进空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