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豪

午后五点的阳光斜斜掠过窗棂，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。玄关处忽然传来敲门声，不急不缓。

妈妈擦了擦围裙上的水渍，笑着拉开门——门外立着的江宴身形挺拔，臂弯里挎着几个印着精致纹样的纸袋，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果篮，包装袋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“阿姨好。”他微微颔首，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，声音温润得像浸过温水的玉。

“哎哟，是小宴啊！”妈妈惊喜地往他身后望了望，侧身让出通道，“你怎么来了？不是在国外吗？什么时候回来的？快进来，外面风大。”

客厅沙发上，舒翊正抱着抱枕发呆，听见“江宴”两个字，猛地挺直脊背。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起来，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急促的声响，没等江宴迈过门槛，就猫着腰蹿进了卧室，关门时带起的风掀起了沙发上的薄毯，留下一道晃悠悠的门缝。

江宴跟着走进屋，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在光洁的红木茶几上，纸袋轻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。“早就回来了，”他抬手松了松领带，语气里带着点歉意，“前阵子太忙，一直没来得及跟阿姨说，不好意思。”

“跟阿姨还讲什么礼。”妈妈笑着嗔怪，指尖点了点桌上堆成小山的礼品，“又买这些，下次再这样阿姨可要生气了。对了，小翊呢？刚才还在这儿……”

江宴的目光轻轻扫过那扇虚掩的房门，唇角弯了弯：“也许是在房间里吧。”他转向妈妈，语气温和“阿姨，今天我是来接舒翊的。改天，我再陪他一起回来看您。”

妈妈被他逗笑了，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：“知道知道，你们小年轻的二人世界，阿姨懂。快去吧，那孩子估计又在闹别扭了。”

江宴颔首应下，转身走向卧室。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，他推门而入时，正撞见舒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的动作。

舒翊连头带脚蜷成个圆滚滚的球，被单勾勒出他绷紧的肩背线条，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了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门外的一切。暮色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，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。

江宴的眼神骤然沉下去，瞳仁里翻涌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，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暗涌。

他倚在门框上，指尖轻叩着木框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种让人脊背发紧的笃定：“再不出来，今晚就把你扒光了捆着，让你哭到哑了嗓子也别想讨饶——信不信？”

被子“腾”地被掀开，舒翊红着眼圈坐起来，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，瞪着他：“今晚死也不要！你昨晚根本就是骗我！”

江宴走过去，指腹摩挲着他发烫的脸颊，力道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强势：“嗯？我骗你什么了？”

“你说过的！”舒翊一把拍开他的手，气愤地控诉，“我叫你名字，你就轻点……结果呢？你却更凶了！”

江宴低笑一声，伸手就将人捞进怀里按在腿上，手臂箍得紧实，带着种掌控全局的强势。他低头，呼吸拂过舒翊颈侧，声音沙哑：“是我不好，下手没轻没重。”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腰侧，“现在这儿还酸着？”

舒翊被他按得一颤，别过脸哼了声：“酸死了！下次再这样，我就、我就锁门不让你进来！”

“哦？锁门？”江宴咬了咬他的耳垂“那我就撬锁。惩罚这么大，看来下次得让我的宝贝舒服到腿软，才舍不得锁门啊。”

舒翊被那瞬间的惊惧攥住，几乎是弹着从床上翻下来，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慌意：“行了，走吧。”他匆匆跟客厅里的母亲他们打了招呼，脚步快得像身后有什么在追，江宴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侧，替他拉开了门。

车里一路安静，直到驶入熟悉的小区，舒翊才像是缓过神来。刚进门换了鞋，他就捂着空空的肚子，小跑到正在脱外套的江宴身边，手指揪住对方的衣角轻轻晃了晃：“哥哥，我饿了，要吃你做的炒米粉。”

江宴低头看他，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：“现在这么乖了？”指尖滑到下巴时轻轻捏了捏，“好，给你做。”话音未落，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，带着点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微凉气息。

等江宴转身进了厨房，舒翊脸上的温顺瞬间消失。他皱着眉，用手背使劲在唇上擦了好几下，仿佛沾了什么烫人的东西，擦完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，嘿嘿笑出声来，眼底闪着狡黠的光。

“我现在也算是富翁了。”他嘀咕着，摸出那几张揣热乎的卡，得意地在手里掂了掂，又把它拍在客厅茶几上，“不知道妈妈看见我放到桌上的那张卡没有……算了，保险点。”

他摸出手机发信息，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，末了还加了个吐舌头的表情。放下手机，他立刻被“暴富”的喜悦冲得忘了别的，开始掰着手指盘算：这笔钱该怎么花？是先去提辆心心念念的车，还是先把超市零食区搬空？

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嗡鸣，还有锅铲碰撞的轻响，炒米粉的香气已经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。舒翊吸了吸鼻子，肚子叫得更欢了。

“不管了，先吃再说！”他一拍大腿，飞快地打开购物软件，手指在零食列表上点得飞快，“等吃饱了，明天就去买车！嘿嘿，我真是个大聪明。”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厨房的暖光映着江宴忙碌的身影，舒翊窝在沙发里，一边等着米粉，一边美滋滋地清点购物车，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。

白瓷碗底还带着灶火的余温，炒米粉上腾起的热气氤氲了舒翊的眼睫。他握着竹筷的手指轻轻动着，筷尾在桌面磕出细碎的声响，像春雨打在窗棂上，藏着按捺不住的雀跃。

江宴垂眸看他，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。这急吼吼的模样，像个盼着吃饭的孩子一样。可转念一想，又觉得这形容再贴切不过——于他而言，舒翊本就是个孩子，是那个会在他面前会耍赖、会发脾气的二十三岁小朋友。

他把碗往舒翊面前推了推，指尖擦过碗沿带起一丝暖意，开口时声音里裹着点笑意：“慢点吃，刚炒好的，特别……”

“烫”字还悬在舌尖，舒翊已经挑着一大筷子粉送进了嘴里。滚烫的米粉裹着热油滑过舌尖，像吞了团火苗，他猛地“嘶”了一声，脸颊瞬间涨得通红，慌忙把嘴里的粉吐回碗里，舌尖伸出来轻轻舔着唇角，眼里汪着层被烫出来的水汽，瞧着又委屈又懊恼。

江宴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转身去接凉水的动作里却藏着纵容。指尖刚触到玻璃杯，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声的嘟囔，大概是在抱怨粉太烫，细碎的气音混在饭菜香里，倒比碗里的米粉更添了几分烟火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