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恨上了

夜色漫进客厅时，舒翊才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从书房挪出来。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，满脑子的公式和知识点搅成一团乱麻，连带着眼皮都沉得发紧——他往沙发上一瘫，后背陷进柔软的布料里，却连放松的力气都没有，只觉得这辈子的学习热情都快在这一晚耗空了。

肚子不合时宜地“咕噜”叫了一声，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舒翊揉着瘪下去的肚子，正想叹口气，就听见江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：“你会做饭吗？”

“不会。”舒翊几乎是下意识地答，脑子还没从学习的疲惫里转过来。

这话刚落，就见江宴抬手捂着嘴，眼底却藏不住笑意，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：“都16了还不会做饭，女孩子可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。”

“你！”舒翊猛地坐直身子，耳尖“唰”地红了，像被点燃的小炮仗，连声音都拔高了些，“谁说没有女孩子喜欢我！是你没人喜欢才对！而且我又不是以后都不会，我以后会做饭给我女朋友吃的！”

江宴挑了挑眉，慢悠悠地戳穿他：“是吗？那你现在怎么不学，还等着爸妈给你做？”

这话像根小刺扎进舒翊心里，他脸颊更红了，又急又不服气，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：“那我现在就做给你看！”

江宴看着他炸毛的样子，嘴角狡黠地勾了勾，没说话，只是跟着他往厨房走。舒翊拉开冰箱门，蹲在前面翻找食材，嘴里还小声嘀嘀咕咕的：“做饭有什么难的？看教程我一样能学会……还嘲讽我，等会儿就让你这个老男人大开眼界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，带着笑意的气息几乎要拂到耳廓。舒翊吓了一跳，手里还拿着刚摸出来的番茄，猛地抬头——正好对上江宴凑过来的脸，那双眼睛弯着，里面积满了促狭的光。

“啊！”他脑子一懵，本能地抬手挥过去，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手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江宴的脸颊上。

空气瞬间静了，舒翊举着还发麻的手，看着江宴愣住的表情，自己也傻了。

舒翊的手刚甩出去就僵住了，看着江宴脸上迅速浮现的红印，他心脏猛地一缩，忙不迭收回手，又鬼使神差地伸过去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发烫的皮肤，声音发虚：“那个……不好意思啊，谁让你突然凑过来吓我……”

江宴没说话，只是下颌线绷得发紧，喉结动了动，突然抬手扣住他的手腕。那力道大得惊人，舒翊只觉手腕一阵刺痛，整个人被他拽着往前踉跄了两步，吓得魂都飞了，挣扎着大叫：“江宴！我都道歉了！你还想怎么样？难不成要打回来！”

他的求饶没换来半分松动，江宴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拖到客厅，手臂一扬，舒翊便“咚”地一声摔在沙发上，后背撞得生疼。他刚要爬起来，江宴已经长腿一迈，单膝跪在沙发边，伸手就按住了他的腰。

舒翊吓得浑身发颤，仰头看着江宴覆下来的阴影，刚要开口求饶，下一秒，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。

清脆的声响在客厅里炸开，舒翊的脸瞬间红透，一半是疼的，一半是羞的。他挣扎着要起身，却被江宴按得更紧，只能趴在对方腿上扭动，嘴里又气又急地骂：“老男人！你放开我！我要告诉我爸妈！让他们收拾你！”

舒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痛感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，却还硬撑着不肯服软，哽咽着喊：“你别太过分！我跟你没完！”

江宴低笑一声，掌心落下的频率更快了些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，又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：“没完？等我打完了，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说这话。你不是要告吗？尽管去，看看叔叔阿姨是帮你这个动手打人的，还是帮我这个‘受害者’。”

“你！”舒翊气得浑身发抖，可臀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，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沙发套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，只能带着哭腔嘶吼，“老男人！我恨你！”

舒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，指尖刚碰到臀瓣就疼得倒抽冷气，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膝盖上。长这么大，爸妈打他都是轻描淡写的两下，哪受过江宴那样又重又带着羞辱的打？他揉着发烫的皮肤，越想越气，腮帮子鼓得像只受了委屈的河豚，心里把“报仇”两个字嚼得发苦——等那老男人睡着，非要把这顿打加倍还回去！

后半夜的屋子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响，舒翊竖着耳朵听了半晌，确认江宴房间没了动静，才踮着脚溜出去。他攥着拳头，贴着墙根挪到江宴房门口，轻轻转开门把时，指节都在发颤。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，刚好照在床上隆起的人影。

“就是现在！”舒翊给自己打气，猫着腰摸过去，盯着那截露在被子外的肩膀，想起自己被打时的疼，眼睛都红了。他攥紧拳头，猛地往前一扑，对着“江宴”的后背狠狠砸下去——

可拳头落下去的瞬间，只碰到一团软乎乎的棉花，没有预想中温热的身体。舒翊一愣，借着月光低头看，才发现被子里裹着的根本是个玩偶，连睡衣都被江宴随手搭在上面，骗得他一点没察觉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冷不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舒翊吓得浑身一僵，他慢慢回头，就见江宴倚在门框上，手里还拿着半杯没喝完的水，月光勾着他的肩线，眼底盛着几分戏谑的笑，把舒翊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。

舒翊的脸“唰”地红透，攥着的拳头瞬间松了，手忙脚乱地往后退，却没注意身后的床沿，差点摔个屁股墩。他扶住床沿站稳，结巴着找借口：“我……我就是路过！谁要找你……你床怎么放玩偶？这么大了还抱着玩偶睡觉，幼稚鬼”

江宴挑了挑眉，迈步走进来，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他走到床边，拎起被子里的枕头，语气里满是调侃：“这是从你房间拿的啊，你也是幼稚鬼吗？”

舒翊的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，梗着脖子想反驳，可一想起自己刚才挥空拳的蠢样，又把话咽了回去，只能攥着衣角瞪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