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宴闻言,沉默了两秒,才缓缓开口,语气平静得没有波澜,却像冰锥扎人:“嗯?我为什么要听你的?我们……什么关系?”
听筒那头瞬间没了声音,只剩细微的呼吸声,像舒翊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。是啊,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——没有说过是朋友,没有过任何承诺,不过是偶然的交集,他凭什么管他?
江宴没等舒翊回应,空洞的眼神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,声音冷得像结了冰:“舒翊,我们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直接按下了挂断键。听筒那头舒翊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声音,连同那点残存的温度,一起被掐断在忙音里。江宴握着手机,指尖的颤抖渐渐停了,脸上又恢复了那片死寂,只有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没留下半点痕迹——仿佛连疼痛,都早已不属于这具只剩残魂的躯体。
舒翊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,冰冷的金属壳子硌得掌心生疼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。听筒里的忙音“嘟嘟”地响着,像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心上,每一声都扎得他耳膜发颤。
他明明还没从那句“我们不要再见面了”里反应过来,大脑一片空白,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毫无预兆地砸在手机屏幕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他抬手去抹,指尖刚触到脸颊,就摸到一片滚烫的湿意—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,是因为那句冰冷的拒绝,还是因为那个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、却会在他难过时向他伸手的江宴,真的要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。
手机还在手里攥着,忙音早已变成了寂静,可他却觉得耳边还响着江宴嘶哑又淡漠的声音,那句“不要再见面了”像根细针,深深扎进心里,连呼吸都带着细细密密的疼。
他站在原地,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,眼泪越流越凶,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,却连一声哭腔都发不出来,只剩无声的泪水,顺着下巴往下淌,滴落在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。
舒翊手背胡乱抹着眼泪,指尖蹭得眼下一片泛红,泪珠却像断了的串珠,顺着指缝往下滚。心里的委屈裹着怒火翻涌,他咬着下唇,愤愤地想:再也不要管那个江宴了!明明是好心,主动凑上去安慰,他倒好,冷冰冰地戳他痛处,全是骗人的借口!他肯定早就盘算好了,先顺着他的心思,等他上心了,再狠狠把他推开——好讨厌,真的好讨厌他!
越想越委屈,眼泪更止不住了。她抖着手点开通讯录,指尖在“秦衡”的名字上顿了顿,猛地按下通话键。电话刚接通,他的哭声就先一步涌了出去:“秦衡!我好难过……呜……”
听筒那头的秦衡瞬间慌了神,声音都拔高了几分:“你怎么了?慢慢说,谁欺负你了?”
“我失恋了!”舒翊带着哭腔喊,话音刚落,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。
秦衡愣了一下,满是疑惑:“啊?失恋?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?就你这暴脾气,还有人能甩了你?”
这话堵得舒翊更委屈,挂了电话就约秦衡去酒吧。昏黄的灯光裹着酒精的气息,舒翊面前摆了好几个空酒杯,脸颊泛着醉醺醺的红,抱着秦衡的胳膊就开始哭诉,眼泪蹭得他衬衫肩头一片湿:“我被耍了!秦衡,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说?肯定是早有预谋,把我撩得满心都是他,现在又狠狠抛弃我……他就是个骗子!”
秦衡听着这话,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,小心翼翼地问:“不是哥们,你先等等——你弯了?而且,你喜欢的……还是我们那位江老师?”
舒翊本来就醉得糊涂,听见这话,立刻皱起眉,推开秦衡,眼神脏兮兮的,带着酒后的不悦。他抬起指尖,颤巍巍指着秦衡的鼻子,声音又软又凶:“你嫌弃我!你就是觉得我喜欢男人很奇怪,你嫌弃我……”说着,眼泪又掉了下来,砸在酒杯里,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。
秦衡怕他晃悠着摔了,伸手稳稳将人拉回卡座里坐好。指腹带着掌心的薄温,轻轻蹭过他眼下的泪痕,动作里满是耐心:“好了,别掉眼泪了,我不是那意思。”
他指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我没嫌弃你,就是想跟你说句实在的——喜欢男人,往后可能要受些白眼,要听些闲话,连身边人都未必能理解,你真的还想接着喜欢他吗?”
他看着舒翊泛红的眼尾,又添了句,语气里带着点劝:“况且江宴都把话撂明了,说不要再见面,你揪着个马上要从你世界里消失的人不放,值得吗?”
舒翊攥着秦衡的袖口,指节都泛了白,肩膀一抽一抽的,鼻音重得厉害: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啊?我也不想难受的,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,怎么都挪不开,控制不住地想哭……” 秦衡叹了口气,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,语气软了下来:“不许哭了啊,多大的事儿。”他话锋一转,带着点玩笑似的认真,“你要是真喜欢男人,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。我身边几个朋友有这方面的路子,回头给你留意着,保准给你找个比江宴靠谱的。”
他看着舒翊发怔的模样,又补了句:“虽说你这连恋爱都没谈上,就哭成这样有点傻,但老话不是说嘛,一段念想的结束,总得靠下一段来填。我给你找的,肯定比他好。”
舒翊听完这话,鼻子一酸,眼泪又涌了上来,却不是因为委屈。他猛地扑过去抱住秦衡,脸颊贴在他的肩头,声音闷闷的:“秦衡……你怎么这么好啊……”
秦衡拍着他的背,像哄小孩似的轻轻顺着,声音放得更柔:“傻样儿。第一段恋爱,就得找个本身就很好的人,别在没结果的暗恋里耗着,不值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