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击

舒翊眼底淬着寒刃般的恨，死死剜着眼前人，那目光几乎要将空气割出裂痕。江霖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来，带着惯有的掌控意味，舒翊却像被烫到般猛地后缩，拉开半臂距离，脊背绷得笔直，像只炸毛却困于樊笼的兽。

下一秒，后颈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扼住，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，将他狠狠拽回。男人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，唇瓣几乎贴着他的皮肤勾起一抹凉笑：“舒翊，你该记清楚——往后你是生是死，是痛是痒，全凭我的心情。”

舒翊面上仍是冰封般的冷寂，指尖却在身侧微微蜷缩，细微的颤抖从脊背蔓延至四肢，那是极致的愤怒在骨血里翻涌。江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像带着温度的蛇，一寸寸舔过他的衣领边缘，语气裹着威胁：“从今天起，我每天都会来。你只需要知道——这辈子能与你长久相伴的，只有我。”

话音未落，舒翊扬手便要朝他脸颊挥去，手腕却被江霖精准扣住，指腹摩挲着他腕骨处的薄皮，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。更让他惊怒的是，江霖竟低头，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，湿热的触感让舒翊浑身发麻，挣扎的力道骤然加重：“你放开！”

江霖低笑出声，力道陡然收紧，将他反剪着手按在床头的墙壁上。冰冷的墙皮贴着舒翊的侧脸，他能清晰感受到身后男人灼热的体温，以及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。“江宴！你有本事放我出去！”他咬着牙，声音里满是屈辱的狠戾，“我定要你——”

话未说完，后颈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，江霖竟低头，在他颈侧的皮肤上轻轻舔舐，带着掠夺般的占有欲。“定要我如何？”男人的声音裹着笑意，却冷得刺骨，“死前能爽一下，倒也值得了。”

舒翊的挣扎瞬间僵住，脸颊贴着粗糙的墙皮，呼吸骤然紊乱。方才的狠戾被突如其来的恐慌取代，他放软了声音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近乎哀求：“不行……江宴，你不能这样……昨晚才……这已经是第四天了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绝望的脆弱，“我会被你弄坏的……求你，再等等……”

江霖的侧脸贴着舒翊颈窝，胸腔里溢出的轻笑带着湿热的气息，漫进衣领里，搅得人皮肤发紧。“现在才怕？”他的指尖还在舒翊腕间轻轻摩挲，残留着掌控的余温。

舒翊的脊背仍绷着，喉间却滚过一声急促的喘息，方才的锋芒尽数敛去，连声音都软了下来，带着刻意放柔的颤意：“老公……我错了。”他顿了顿，指尖微微蜷起，将那点残存的倔强压得彻底，“我再也不闹了，你先放开我，好不好？”

江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，扣着他手腕的力道缓缓松开。就在这一瞬，舒翊的手猛地探向枕头下方，指尖触到那片藏好的锋利瓷片时，眼神骤然冷厉。不等江霖反应，瓷片已划破空气，精准地擦过他眼角，一道猩红的血痕瞬间绽开，鲜血顺着颧骨往下淌。

江霖吃痛闷哼，下意识抬手去捂伤口。舒翊趁机抽回手，眼神决绝如淬火，反手抄起床头的台灯，狠狠砸向他额间。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台灯应声碎裂，江霖的身体晃了晃。

舒翊不敢耽搁，踉跄着起身，几乎是跌撞着冲出门外，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，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——这脱身竟顺利得反常，仿佛有双无形的手，在暗中为他铺好了路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随着那一下重击，江霖眼底的戾气骤然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茫然与痛楚。主人格江宴彻底掌控了身体，他捂着汩汩冒血的额头，指缝间的猩红不断渗出，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领上。“这小祖宗……下手真没轻没重。”他倒抽一口冷气，声音里带着疼出来的喑哑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，“嘶……疼得要死。”

江宴扶着墙走出房间，脸上的血迹早已蜿蜒成流，正巧撞见迎面走来的张嫂。张嫂惊得手里的托盘险些落地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先生！您这是怎么了？怎么伤成这样！”

江宴动了动僵硬的脖颈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，语气轻描淡写：“没事，走路没留神，摔了一跤。”

“哎哟！这哪是摔跤能摔出来的！”张嫂快步上前，扶着他的胳膊满脸焦急，“快坐下，我去拿医药箱，这可得好好包扎，别感染了！”

与此同时，舒翊早已跑出大门，夜风卷起他的衣角，他扶着路边的树大口喘气，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。他只当是自己运气好，却不知方才江宴捂着伤口的第一时间，便已让保镖暂时撤离。

而江宴在张嫂的帮助下处理好伤口，额间缠着厚厚的纱布，只露出一双仍带着倦意的眼。他坐在沙发上，指尖轻轻按着纱布边缘，眉峰微蹙，疼意还在太阳穴处蔓延，可想起舒翊方才跑出门时慌乱又决绝的背影，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。

江宴将玻璃杯抵在唇边，喉结滚动着咽下大半杯水，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，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的躁郁。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指腹蹭过纱布边缘的胶布，低声咒骂溢出唇角：“妈的，这具身子被占了这么久，总算能喘口气。”语气里满是压抑许久的不耐，又藏着几分失而复得的庆幸。

而此刻的舒翊，正赤着脚站在墨色的夜色里。路面的碎石子硌着脚心，传来细密的疼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望着眼前延伸向黑暗的马路发怔。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方才挣扎的褶皱，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颈侧，风一吹，便激起一阵寒颤。

他摸遍了所有衣兜，指尖只触到空荡荡的布料——手机、钱包，什么都没带。夜色像浓稠的墨，将他裹在其中，远处偶尔驶过的车灯短暂照亮他苍白的脸，又迅速沉入黑暗。他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地攥紧衣角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，连下一步该迈向哪里，都无从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