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老爷子突然传话，让宋亚轩回一趟老宅。
宋亚轩在电话这头沉默良久，直到对面管家一口一个“老爷子亲自吩咐”，他才终于应了声“知道了”，挂了电话。
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去那个地方。
宋家，早就不是他的“家”了。它只是一座包裹着旧时光皮囊的坟墓，埋着他的父亲，埋着他的童年，也埋着他母亲如今病床上的每一根输液管。
如果不是那群人——那些满口家族荣耀的伪君子——他父亲或许不会死得那么早，他母亲也不用靠药物吊命苟活至今。
可他终究还是去了。
他没得选。为了母亲的医药费，他早就把自尊踩进了泥里。
今晚的宋家人格外热情，笑容堆得像是塑料花，盛开得没有温度。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藏着算盘，一眼望去，全是利益的味道。
连平日里见他就催债、皱眉像欠他几条命的二叔，今天居然也笑眯眯地凑上来，亲自给他点了支烟。
宋亚轩皱了皱眉，心里泛起一丝不安。
果然，宋老爷子举起酒杯，笑容不咸不淡，语气却骤然一转：“亚轩啊，刘氏那边最近有意与我们合作城南项目。若是合作顺利，你父亲当年留下的那点窟窿，也未必不能填上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悠悠地落在宋亚轩身上，像是在看一颗棋子，又像是在衡量一笔账。
“我想着，你和小刘也算是旧识，当年也算情投意合……若能借这机会联姻，岂不是两全其美？”
宋亚轩手指一顿，酒杯轻轻一响，白瓷磕在桌沿，发出尖锐脆响。
他抬起头，眼神像刃一样，扫过满桌人：“真是可笑。”
他缓缓站起身，目光冷冽，“当年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，你们一个两个骂我有病，说我是宋家的耻辱。现在同性恋合法了，你们倒觉得我‘没病’了？”
厅里一瞬间寂静，没人敢出声。
“亚轩啊，”宋二叔笑着开口，“刘耀文还念着你们之间的旧情，是件好事，这福气，可不是谁都有。”
宋亚轩淡淡看了他一眼，语气轻飘飘的：“这福气给你，你要不要？”
宋三叔接话：“亚轩你别这么说。要是这次合作成了，咱们宋家也许真能东山再起。”
宋老爷子冷声开口：“你父亲当年做错了事，我们宋家才会衰落。就算不是刘耀文，你也得联姻，还债。”
宋奶奶叹了口气：“只要你同意结婚，你爸欠你二叔的债就不用还了。我们还能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。”
宋亚轩沉默片刻，最终点了点头。
他别无选择。
大学还没毕业，工作莫名丢光，连给母亲的医药费都快交不起了。
为了钱，他忍了。
听说刘家和宋家要联姻的消息，圈里一众人都震了一下。
刘耀文的几个死党先炸了锅。
“啧，耀文，当年宋亚轩甩你那么干脆，说出国就出国。现在你还要跟他结婚？”严浩翔的语气半真半假，“你是真痴情，还是想报复人家啊？”
刘耀文懒洋洋地靠着沙发，捏着杯子晃了晃，语气淡得像是说昨天下雨了：“你管我呢。”
他眼角一挑，“你还不是，和贺家那小子藕断丝连，三天两头往民政局跑，民政局是你俩家吧？”
包间里一阵起哄，严浩翔闷声笑骂，想反驳又被戳中痛处，只能闭嘴。
刘耀文抬眸，眸光淡了几分。指尖捏着杯沿，骨节泛白。
“谁说我是旧情难忘。”他低声道，“我只是要他知道——我刘耀文，不是他宋亚轩想甩就甩的垫脚石。”
话音一顿，他咬牙：
“他把我当什么？说走就走，说甩就甩？”
谁不想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呢？
越是清冷、越是高贵，就越想看他低头，看他跌落，看他一身泥泞，跪在地上求命。
他目光森冷，薄唇微启：“你们等着吧，我有我自己的节奏，他宋亚轩——欠我的，一分都别想逃。”
空气沉了一拍，严浩翔原本还想打趣两句，听完这话却一下噎住了。
他摸了摸鼻尖，小声咕哝：“行吧，耀文你冷静点……你现在这个状态，比他当年甩你那一下狠多了。”
“要不我去马哥那里给你订个心理疏导的号？”
刘耀文扫他一眼，眉眼森冷得像刀：“你再多说一个字，下次我就告诉贺峻霖你又去飙车了。”
严浩翔噤声三秒，默默举手：“我闭麦，尊重疯子，祝你复仇顺利。”
宋亚轩搬进了刘耀文的房子。他俩没有举报婚礼，只是去民政局草草的领了证。
他原以为刘耀文会趁机对他做点什么，哪怕一句讽刺，或者一次强硬的靠近。但没有。刘耀文好像很忙，白天不见人影，晚上也总是深夜才回家，有时候甚至彻夜未归。
他们像是合租，而不是夫夫。
宋亚轩白天去学校上课，大四课业并不多，他修完学分就泡在图书馆，偶尔去医院陪母亲。
刘耀文则已经毕业两年了，他俩分手以后，刘耀文就像突然开了窍，不到两年，修完所有学分，提早毕业，一头扎进自家公司。
然后在自家公司高层混得风生水起，被人尊称一句“小刘总”。
这场婚姻，像一纸冷冰冰的契约，对他没有半点实感。
就像他对刘耀文——以前那种很爱很爱的感觉，似乎早已死在那年分手的夏天里，随着那场大雨一起消散了。
父亲骤然离世，母亲重病垂危，宋亚轩已经没有精力去爱了。
他的人生只剩下一个目标：为父亲平反，夺回宋家，将母亲从病床上救回来。
到那时，他就离婚，带着母亲远离这座伤心之地，彻底断掉与这些人的纠缠。
这一周里，他一次也没见到刘耀文。屋子冷冷清清，他甚至怀疑刘耀文根本没打算和他生活在一起。
于是他拉开衣柜，准备重新收拾行李，搬回学校宿舍。
刚拉开拉链，玄关那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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