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向日葵的枯荣里又滑过数年,温叙的眼角也染了浅纹,沈砚的发间亦添了几缕银丝,唯有小橘依旧黏人,只是行动慢了些,常蜷在两人脚边打盹。
深秋的午后,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,温叙坐在沙发上翻着旧相册,指尖拂过大学时那张跨年夜的烟花照——照片里他笑得眯眼,沈砚的侧脸映着烟火光。“你看,那时候你还总爱脸红。”温叙笑着抬眼,看见沈砚正从厨房端来刚煮好的桂花糖粥,瓷碗上印着的向日葵图案,还是当年两人在老街集市挑的。
“现在不也一样?”沈砚把粥递到他手里,顺势坐在旁边,目光落在相册里那张油菜花田的合影上,“还记得那次你非要给我戴花,结果花粉沾了满衣服。”温叙想起当时的场景,忍不住笑出声,粥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气息,在舌尖漫开,像极了他们走过的岁月。
入冬后第一场雪落下时,两人没再像年轻时那样去打雪仗,只是坐在窗边,捧着热可可看雪花飘落。温叙忽然说:“想再去一次大学的操场。”沈砚点头,第二天一早就订了回去的车票。
重回校园,梧桐叶依旧落满跑道,食堂角落的茶叶蛋窗口还在,只是老板换了人。两人沿着当年常走的路慢慢走,路过图书馆时,温叙想起曾靠在沈砚肩上打盹的午后,忍不住伸手牵住他的手:“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慢,现在才发现,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。”
沈砚握紧他的手,指腹摩挲着他腕上早已磨得光滑的星星手链——这手链温叙戴了十几年,从未摘下过。“慢也好,快也罢,只要身边是你,就好。”
从校园回来后,温叙把这段故地重游的经历写进了新的短篇里,结尾写着:“最好的爱情,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把‘我陪你’,说了一辈子。”稿子发表那天,出版社寄来样刊,温叙翻到最后一页,看见沈砚用钢笔写的小字:“余生仍愿与君伴,看遍霜雪与晴川。”
春节时,双方儿女带着孩子回来过年,小院里瞬间热闹起来。小孙女趴在温叙膝头,指着墙上的向日葵照片问:“爷爷,这是你和爷爷年轻时的样子吗?”温叙笑着点头,沈砚走过来,轻轻摸了摸小孙女的头,给温叙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:“别跟孩子聊太久,累着。”
夜里,孩子们都睡了,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,看着满天星辰。温叙靠在沈砚肩上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忽然说:“沈砚,你说我们这辈子,算不算圆满?”
沈砚低头,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,声音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:“有你,有孩子,有满院的向日葵,还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,怎么不算圆满?”
风拂过院子里的向日葵枯枝,发出轻轻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段绵长的岁月伴奏。温叙闭上眼睛,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——从晨光里的豆浆到霜鬓边的相依,从青涩的心动到一辈子的相守,他们的爱情,就像这向阳而生的花,历经风雨,却始终朝着彼此,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,都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糖,直到时光的尽头,依旧相依相伴,岁岁绵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