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从储藏室出来，沿着石壁上凿出的栈道往前走，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暗河，水汽氤氲，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。栈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片柔和的白光，像是某种玉石在发光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胖子用手电筒照过去，光柱在白光里散开，什么也看不清。

“是陨玉。”黎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西王母宫的核心，传说中能让人长生的地方。”

“走快点！”吴邪忍不住加快脚步，栈道被踩得咯吱作响。

黎簇紧随其后，看着他急切的背影，眉头微微蹙起。他知道陈文锦就在陨玉

转过一道弯，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。一片巨大的陨玉悬浮在暗河之上，通体洁白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，将周围的黑暗驱散。陨玉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，像蜂巢一样，隐约能看到里面有模糊的影子在蠕动。

而在陨玉前的平台上，站着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，背对着他们，长发垂落，身形消瘦，正是失踪已久的陈文锦。

“陈阿姨！”吴邪的声音颤抖着，眼眶瞬间红了，“真的是你！”

陈文锦缓缓转过身，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，皮肤白得像纸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。“小邪，你来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吴邪冲过去，想抓住她的手，却被她避开了。

“我在等你。”陈文锦的目光扫过众人，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，眼神复杂，“也在等他。”

张起灵看着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，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“陈姨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吴邪追问，“你和三叔……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陈文锦没有回答，只是指了指陨玉：“你们看里面。”

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陨玉的孔洞里，果然有无数半人半蛇的怪物在蠕动，它们的身体被玉石包裹着，面目扭曲，发出无声的嘶吼，正是帛书上记载的、被丹药异化的人。

“这就是长生的代价。”陈文锦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，“西王母的丹药能让人不老，却会让人逐渐蛇化，最后变成这副样子，永远困在陨玉里。”

吴邪的脸色瞬间惨白：“那你……”

“我也快了。”陈文锦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，那里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鳞片的轮廓，“我体内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，只有陨玉能暂时压制。”

“那三叔呢？”吴邪抓住最后一丝希望，“他知道吗？他在哪里？”

提到吴三省，陈文锦的眼神黯淡下来：“他早就知道。当年我们在海底墓发现了丹药的秘密，他为了阻止更多人变成怪物，故意放出假消息，让所有人以为他死了，自己则留在暗处销毁剩下的丹药。”

她顿了顿，看向吴邪：“刚才那个冒充他的人，是解连环，对吗？”

吴邪点了点头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原来三叔一直都在，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。

“解连环想要陨玉里的最后一点丹药残渣，”陈文锦的语气沉了下来，“他以为能控制药性，却不知道那东西早已和陨玉融为一体，接触它的人，只会加速蛇化。”

话音刚落，平台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解连环带着剩下的队员冲了进来，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们。“陈文锦！把丹药交出来！”他的脸上布满了红疹，眼神狂热，显然已经开始出现蛇化的迹象。

“你看看你自己。”陈文锦冷笑一声，“药性已经发作了，就算拿到丹药也没用。”

解连环像是没听到，只是死死盯着陨玉：“我不管！只要拿到丹药，我就能长生！”他挥了挥手，“给我抢！”

队员们立刻冲了上来，却被张起灵拦住。黑金古刀闪过一道寒光，瞬间就将最前面的两人逼退。解雨臣和潘子也立刻加入战局，平台上顿时一片混乱。

吴邪想上前帮忙，却被陈文锦拉住了：“别去，让他们自食其果。”她指着陨玉，“你看。”

吴邪转头，只见那些冲得最靠前的队员，手臂接触到陨玉散发的白光后，皮肤迅速变红，接着冒出细密的鳞片，发出痛苦的嘶吼。解连环也没能幸免，他的脸上布满了鳞片，眼神越来越浑浊，却依旧疯了一样朝着陨玉扑去。

“这就是贪婪的下场。”陈文锦的声音很轻，“小邪，答应我，不要再来这里，不要再过问这些事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
吴邪看着她，又看了看那些在痛苦中蛇化的人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说不出话来。

黎簇走到他身边，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慰。吴邪转过头，对上他的目光，突然觉得一阵委屈，眼眶一热，差点掉下泪来。
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黎簇的声音很轻，“这里不能待太久，陨玉的辐射会影响人的神智。”

陈文锦点了点头，看向张起灵：“小哥，你也该离开了。你的使命已经完成，不需要再守护这里了。”

张起灵看着她，又看了看吴邪，最后点了点头，走到吴邪身边，像是在无声地说“我们走”。

解雨臣和胖子、潘子也打退了剩下的队员，走到他们身边。那些队员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，在平台上疯狂地嘶吼、互咬，场面惨不忍睹。解连环则扑到了陨玉上，身体正在被慢慢吞噬，只剩下一只手还露在外面，死死抓着玉石，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“走吧。”解雨臣拍了拍吴邪的肩膀，语气沉重。

众人转身离开平台，谁也没有回头。陈文锦的身影留在陨玉前，渐渐被白光笼罩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
沿着栈道往回走，谁都没有说话。石室里的激战，陨玉里的怪物，陈文锦的嘱托，解连环的疯狂……这一切像一场噩梦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走到通风口时，吴邪突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陨玉的方向，眼眶通红。黎簇看着他，心里一阵心疼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边，陪着他。

过了很久，吴邪才吸了吸鼻子，转过头，对众人说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仿佛刚才那场残酷的真相，让他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。

黎簇看着他，突然笑了笑。不管经历多少痛苦，这个总是带着点天真的少年，总能找到继续走下去的勇气。

就像此刻，他眼里虽然含着泪，却依旧亮得像星星。

暗河的水流声在耳边回荡，带着他们的脚步，渐渐远离了那座埋葬着无数秘密和贪婪的宫殿。前路依旧漫长，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，就有走下去的意义。

吴邪悄悄握住了黎簇的手，掌心相贴的温度，成了这黑暗中最温暖的光。黎簇愣了一下，随即反手握紧了他，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。

有些东西，不需要多说，彼此心里都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