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最近我皮肤不是很好,医生都让我补充点维生素E,但我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啊。因为,你就是我的维E啊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安阳侯府熟悉的朱漆大门终于出现在视线中。府门早已敞开,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正焦急地向外张望,显然已收到了消息。看到燕迟抱着人疾冲而来,慌忙迎上
燕迟快!准备热水、干净布巾、烈酒、伤药!
燕迟的声音斩钉截铁,脚步丝毫不停,抱着柳云卿径直穿过前院,朝着她居住的院落大步流星而去
房门被他一脚踢开,又迅速合上,隔绝了外面纷乱的世界。他将柳云卿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熟悉的、铺着素锦被褥的床榻上。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瓷器,但放下她伤腿时,柳云卿还是痛得闷哼一声,额角瞬间又渗出冷汗。
燕迟别动
燕迟按住她下意识想要蜷缩的身体,声音低沉。他蹲跪在床榻边,毫不犹豫地伸手,小心翼翼地去卷她左腿的裤管。那布料早已被血和尘土浸透,紧紧黏在伤口上。他眉头紧锁,动作异常缓慢轻柔,生怕再牵扯到伤处
布帛与半凝固的血痂分离,发出细微的粘连声。狰狞的伤口终于暴露在烛光下。小腿肚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深紫淤肿,高高隆起,皮肉翻卷,边缘泛着不祥的乌青,一道深深的、被尖锐木茬撕裂的口子横贯其上,仍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珠。肿胀使得整条小腿都变了形。
燕迟的呼吸猛地一窒,眼神骤然变得幽深锐利,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翻腾的怒意和心疼。他拿起旁边小厮刚送进来的、用热水浸透又拧干的干净布巾。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燕迟会有点疼
他低声道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慎重
温热的布巾极其轻柔地覆盖在伤口周围,小心翼翼地避开最严重的创口,一点点擦拭着凝固的血污和沾染的尘土。他的动作专注到了极点,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神圣的仪式。指节分明的大手带着薄茧,力道控制得精妙绝伦,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。布巾的热度稍稍缓解了肌肉的紧绷,但那小心翼翼的触碰,每一次拂过肿胀边缘的皮肤,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麻。
柳云卿紧咬着下唇,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,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。
燕迟忍一下
燕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他没有抬头,目光依旧锁在那片狰狞的伤口上。擦拭干净周围污迹后,他放下布巾,温热干燥的掌心竟直接覆上了她小腿肚那片骇人的深紫淤肿边缘
柳云卿猛地一颤!那滚烫的掌心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,直接熨帖在她冰凉的肌肤上,瞬间激起的战栗甚至压过了痛楚。
燕迟淤血得揉开,否则积在里面更麻烦
他低声解释,语气不容置疑。宽厚的掌心开始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沉稳而持续的力道,在她小腿肿胀淤紫的边缘揉按起来。动作异常轻柔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,仿佛要将那盘踞在皮肉之下的阴寒瘀滞一点点揉散化开
那感觉奇异而复杂。先是揉压带来的尖锐刺痛,紧接着,一股奇异的、带着些微麻痒的热流,开始随着他掌心的动作,从那滚烫的接触点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,缓慢地驱散着深处的僵冷和剧痛。他的掌心很烫,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,每一次揉按都带来清晰的摩擦感,那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心尖,带着一种陌生的、令人心悸的侵略性
柳云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瞬,随即又因这陌生而强势的接触绷得更紧,脸颊无法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,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紊乱。她只能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,指节发白,眼睫低垂,不敢去看那双近在咫尺、专注得近乎灼人的眼睛
燕迟还疼么?
燕迟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,揉按的动作依旧未停。烛光跳跃着,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,投下的阴影将他此刻的神情笼罩得晦暗不明,唯有那双紧盯着她伤处的眼睛,亮得惊人
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!
秦莞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,发髻散乱,脸上泪痕交错,眼睛红肿得像桃子。她身上那件漂亮的藕荷色衣裙沾满了尘土和污迹,甚至有几处被刮破了口子,狼狈不堪。显然是一路狂奔回府,连仪容都顾不上整理。她身后跟着同样神色凝重、步履匆匆的岳凝。
秦莞(沈莞)卿卿!
秦莞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柳云卿苍白如纸的脸和那条暴露在烛光下、肿胀青紫、伤口狰狞的小腿,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她几步扑到床前,双膝一软就跪在了脚踏上,颤抖的手想去碰那伤口,又惊惧地缩回
秦莞(沈莞)别怕…别怕…
她语无伦次,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在冰冷的脚踏上
秦莞(沈莞)我带了药 最好的金疮药和化瘀散
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几个小巧的玉瓶,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
燕迟秦娘子 快
燕迟沉声道,终于收回了按在柳云卿腿上的手,掌心残留的滚烫温度似乎还在柳云卿的皮肤上灼烧。他迅速起身让开位置,但并未走远,只是退到床榻一侧,目光依旧紧紧锁着柳云卿的伤处
秦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深吸一口气,抹了把眼泪。她拿起旁边托盘里一把小巧锋利的银剪,对着柳云卿左腿膝盖以下被血污浸透、又因肿胀而绷紧的裤管。
卿卿,忍着点,必须剪开,不然没法上药
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,但动作却异常果决
“咔嚓、咔嚓。”
剪刀的寒光在烛火下闪烁,冰冷的金属贴着温热的肌肤,发出清晰的布料断裂声。沾满血污的裤管被彻底剪开、剥离,将那条伤痕累累的小腿完全暴露出来。空气中弥漫开更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清苦气息。
秦莞拿起烈酒浸过的干净棉布,动作比燕迟更加熟练利落,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,迅速而仔细地再次清理伤口边缘。剧烈的刺痛让柳云卿身体猛地一缩,倒抽一口冷气。
秦莞(沈莞)马上就好…马上就好…
秦莞一边清理,一边喃喃低语,像是在安慰柳云卿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。她拿起那个装着深褐色药膏的玉瓶,用银簪挑出厚厚一团散发着浓烈苦香的膏体
药膏甫一接触到翻卷的皮肉,一股尖锐火辣的剧痛便直冲脑门!柳云卿痛得浑身一颤,牙齿深深陷入下唇,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“嘶……”压抑的痛呼溢出唇瓣。
秦莞(沈莞)忍一忍,这药霸道,可止血生肌,最是有效…
秦莞的声音带着哭腔,涂抹药膏的手指却异常稳定,动作又快又轻。那深褐色的药膏覆盖上狰狞的伤口,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灼痛,伴随着药力渗透的麻痒
处理完伤口,秦莞又拿起化瘀散,小心地洒在周围那片深紫骇人的肿胀淤血上。最后,她取过干净细软的棉布绷带,一层层,极其轻柔又极其妥帖地将伤口包扎起来。她的动作专注至极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,随着每一次呼吸轻颤。包扎完毕,她并没有立刻退开,而是跪坐在脚踏上,双手下意识地、极其轻柔地虚虚环护着柳云卿包扎好的小腿,仿佛怕它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。
室内一时寂静,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,和几人压抑的呼吸。
秦莞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望着柳云卿苍白虚弱的脸,嘴唇翕动了好几下,才终于哽咽着吐出破碎的话语
秦莞(沈莞)那塔砸下来的时候…我…我什么都不知道…回头…回头就看到你被压在下面…
巨大的后怕和汹涌的自责瞬间将她淹没,她再也控制不住,伏在床沿,失声痛哭
秦莞(沈莞)都怪我!都怪我!卿卿…你若真…真出了事…我…我…
她哭得浑身颤抖,泣不成声。
柳云卿强忍着腿上药膏带来的灼痛和包扎后的闷胀感,看着哭成泪人的秦莞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艰难地伸出手,轻轻覆在秦莞颤抖的肩上,声音虚弱却清晰
柳云卿傻话…你我之间,何须说这些?换做是你,难道会看着我…被砸中么?
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,试图安抚她
秦莞抬起泪眼婆娑的脸,用力摇头,泪水甩落,沾湿了柳云卿的手背。她猛地反手紧紧握住柳云卿放在她肩上的手,那力道大得惊人,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恐惧和依恋。她将柳云卿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同样冰凉却满是泪痕的脸颊上,汲取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度。
秦莞(沈莞)可是…可是…
她哽咽着,语不成句,只是更紧地攥着柳云卿的手,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还在的浮木
烛火在灯罩里安静地跃动,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,交叠晃动。秦莞跪坐在脚踏上,上半身几乎伏在床沿,紧握着柳云卿的手贴着自己的脸,哭得肩膀耸动
柳云卿虚弱地躺着,承受着她滚烫的眼泪和手上传来的、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道,感受着那药膏在伤口上持续燃烧带来的痛楚与麻痒,还有秦莞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手腕内侧的肌肤上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、血腥味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由泪水、紧握的手和劫后余生的心悸交织而成的粘稠气息
燕迟一直沉默地站在床榻另一侧的阴影里,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。烛火的光晕只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握成拳、指节发白的手。他的目光如同实质,沉沉地落在秦莞紧握着柳云卿的那只手上,又缓缓移向柳云卿苍白虚弱却带着安抚神情的脸,最后,定格在她被层层包扎却依旧能看出肿胀轮廓的左小腿上
那目光深不见底,翻涌着无人能看清的暗流,晦暗而浓稠,仿佛要穿透那层棉布,烙印在下面的伤口之上。整个房间的温度,似乎都因这无声的凝视而升高了几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