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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麒番外be:残烬照雪(五)

朝雪录:卿卿探案手札

你出现后,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,我爱你,不止说说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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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夜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,抽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,却奇异地压下了颈间灼热的痛楚。柳云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意识在失血与严寒中沉沉浮浮,眼前只有一片茫茫的白,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

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觉得离那座囚笼越远越好,哪怕就此冻毙在雪地里,也好过在那令人作呕的脂粉甜香和血腥气中窒息。

就在她力竭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,即将被厚厚的积雪淹没时,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地、稳稳地扶住了她。

没有预想中刺鼻的异香,只有一种清冽干净的、如同冬日松针般的气息,夹杂着一点淡淡的、令人安心的药草味道,瞬间驱散了萦绕不散的污浊。这气息太过熟悉,熟悉到让她早已冰封麻木的心湖,都禁不住微微一颤。

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,模糊的视线里,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。那里面没有惊诧,没有怜悯,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,只有沉淀了岁月、几乎要将人溺毙的、浓得化不开的疼惜和……一种近乎固执的等待终于尘埃落定的深沉温柔。

??卿卿……

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,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、小心翼翼的珍重,轻轻拂过她冻得麻木的耳廓

??别怕,我来了

是燕迟。

那个曾在漫天星斗下与她击掌为誓,许诺此生非卿不娶的少年将军。那个在她被燕麒强行掳走、锁入深宅时,不顾一切冲击成王府却被皇权生生压下的睿王世子。

如今,他已是大权在握、地位煊赫的摄政王,权势足以倾覆朝野。可此刻,他眼中翻涌的,依旧是当年那个在月下因她一个笑容便红了耳尖的少年情愫。

他没有问她为何如此狼狈,颈间为何带伤,衣上为何沾染着刺目的暗红。他只是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玄色绣金蟒的厚重貂裘,带着他温热的体温,将她单薄染血的身躯从头到脚、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,隔绝了所有刺骨的风雪。

燕迟我们回家

他低声说,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。随即,他俯身,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,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。

柳云卿紧绷到极致的心神,在落入那个温暖安稳怀抱的瞬间,如同绷断的弓弦,骤然松懈。无边的黑暗终于彻底席卷了她,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她只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,落在了她冰冷的脸颊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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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政王府的“静雪轩”,成了柳云卿暂时的避风港。这里陈设清雅,远离前庭喧嚣,窗外一树老梅虬枝盘错,正酝酿着幽香。燕迟亲自守在她榻前,喂药、换药,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蝶翼。

他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太医,太医仔细处理了柳云卿颈上那道狰狞的伤口,用最好的金疮药和祛疤膏,眉头却始终紧蹙着。

万能NPC外伤倒无大碍,悉心调理,疤痕会淡去

太医收拾着药箱,压低了声音对守在一旁的燕迟道

万能NPC只是这心上的伤……摄政王,郡主她郁结于心,惊惧过度,神魂受创非轻

万能NPC需得慢慢温养,切不可再受刺激,万般心结,只能靠时间和……真心去化解

燕迟沉默地点点头,目光始终胶着在榻上昏睡的人儿身上。

那经倾国倾城、明媚如朝霞的脸庞,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,即使在睡梦中,纤长的睫毛也带着不安的轻颤,眉头微锁,仿佛被困在无法醒来的噩梦里。

他伸出手,用指腹极其轻柔地、一遍遍抚平她眉心的褶皱,动作里是无尽的怜惜与耐心。

日子在汤药的苦涩气息和窗外梅香中悄然滑过。柳云卿醒来后,异常沉默。她常常一坐就是半日,对着窗外光秃的梅枝出神,眼神空茫,仿佛灵魂飘荡在很远的地方,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。颈间的伤口被细软的丝帛包裹着,提醒着她那场血色的决绝。

燕迟从不逼迫她说话。他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。有时会带来一卷她从前最爱的琴谱,放在她手边;有时会端来一碟新做的、甜而不腻的梅花糕;更多的时候,他只是坐在离她不远的暖榻上,处理着他堆积如山的摄政王公务,偶尔抬头看她一眼,确保她安好。他的存在,像一座沉默而稳固的山,无声地提供着依靠。

一日,柳云卿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墙角。那里,静静倚着一柄剑。剑鞘是古朴的乌木,缠绕着熟悉的银丝云纹——是她的“惊鸿”。只是此刻,剑鞘上沾着点点暗褐色的污迹,那是她自己的血,还有那夜地毯上沾染的尘埃。

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,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……自我厌弃。这柄伴随她长大、象征着她骄傲与自由的剑,如今却染上了她自戕的血污,像是对过往那个明媚张扬的永昭郡主最残酷的嘲讽。

一只修长、骨节分明的手,轻轻覆在了她微凉的手背上,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力量。

燕迟剑是冷的,人心是热的

燕迟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,声音低沉而平稳,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

燕迟它曾护你周全,也曾见证你的骄傲 如今沾了点尘,染了点血,又如何?洗净便是

他顿了顿,目光温柔地锁住她空洞的眼眸

燕迟卿卿,错的从来不是你,更不是它

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柄剑,抽出剑身。冰冷的寒光映着他沉静而认真的面容。他取来干净的软布和特制的养护油脂,就在她面前,极其专注、极其耐心地,一点点擦拭掉剑鞘和剑身上的每一丝污迹。

他动作轻柔,如同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,又像是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。污迹被拭去,惊鸿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光华。

柳云卿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冰冷的剑刃,那动作里蕴含的珍视,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,悄然刺破了她心湖上厚重的冰层。一丝极细微的涟漪,无声地荡开。她干涩的眼眶,忽然涌起一阵陌生的酸胀。

又过了些时日,秦莞说可以适当走动,晒晒太阳。燕迟便每日午后,雷打不动地牵起柳云卿的手,带她去王府后园深处。

那里,竟有一片小小的、精心打理过的药圃。时值冬末,大部分土地还覆盖着薄雪,唯有向阳避风的几处,被清理出来,覆着厚厚的稻草保温。燕迟蹲下身,小心地拨开一处稻草,露出底下湿润的深褐色土壤。

燕迟你看

他指着土壤中几点极其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,声音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雀跃

燕迟我种的这玫瑰种子,竟真的冒芽了

那嫩芽细小得可怜,怯生生地探出一点点脑袋,在凛冽的寒风和残雪中显得那么脆弱,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的生机。

燕迟冻土虽硬,寒气虽重

燕迟握着她微凉的手指,轻轻引着她去触碰那点柔嫩的绿意,温热的指尖包裹着她的冰冷

燕迟可只要根没死透,只要还有一点暖意,一点耐心,总能等到破土而出的时候

他抬起头,深邃的眼眸映着冬日稀薄的阳光,也映着她苍白的面容,里面是毫不掩饰的、磐石般的信念

燕迟腐根烂叶,终会被剔除 熬过去,便是春

指尖传来土壤的微凉和嫩芽那几乎无法察觉的、柔嫩的生命力。柳云卿的心,像是被这微弱却真实的触感狠狠撞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,却第一次没有立刻抽回。她垂下眼睫,长久地凝视着那点渺小的绿意,死水般的眼底,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缓慢的、名为“生”的微光,在艰难地凝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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