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摄这场情报交易的对手戏时,摄影棚里的吊扇正慢悠悠转着,把老式留声机里的爵士乐搅得支离破碎。
沈音祎踩着三厘米的细高跟走进舞厅布景,旗袍开叉随着步伐划出利落的弧度。她指尖夹着的烟卷是道具组特制的,燃着无烟的白灰,却被她捻出了三分漫不经心的痞气。走到蔡宁儿饰演的千金小姐面前时,她故意停顿半秒,目光从对方珍珠项链滑到涂着蔻丹的指甲,忽然轻笑出声:“李小姐这镯子,成色倒是比上次见的差了些。”
蔡宁儿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,剧本里根本没这句词。她强装镇定地扬起下巴:“沈老板说笑了,我家的首饰哪会……”
“哦?”沈音祎突然倾身,鬓角的卷发擦过蔡宁儿耳尖,声音压得像叹息,“可我怎么听说,李小姐昨晚在码头,用这镯子抵了三箱军火?”
这句即兴发挥的台词让监视器后的导演猛地坐直了身子。蔡宁儿显然没料到她会临场改词,瞳孔骤缩的瞬间恰好被特写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——那惊慌失措的模样,反倒比剧本里设计的故作镇定真实百倍。
“卡!”导演扬声喊停时,蔡宁儿的眼眶已经红了。沈音祎直起身,自然地掸了掸旗袍前襟的褶皱,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情报贩子只是幻影。
重拍时蔡宁儿明显带了情绪,端酒杯的手都在发颤。沈音祎却像完全没察觉,走位时手肘“不经意”撞到她手肘,杯中红酒晃出半滴,恰好落在蔡宁儿白色手套上。
“哎呀,抱歉。”沈音祎抽了张纸巾递过去,指尖却在她手背上快速划过,像传递密信般轻叩三下,“听说李小姐的线人,今早被军统的人带走了?”
蔡宁儿的台词彻底卡壳在喉咙里。沈音祎却不慌不忙,转头冲乐队方向抬了抬下巴,留声机的旋律突然变得急促,她踩着拍子绕到蔡宁儿身后,红唇几乎贴上对方耳垂:“现在,你该说‘沈老板消息真灵通’。”
这一连串的临场接戏让全场都静了几秒,随即响起场务压抑的惊叹。导演连拍三声监视器:“就是这个!沈音祎把那种猫捉老鼠的张力全演出来了!”
蔡宁儿攥着湿透的手套退到一旁,看着沈音祎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模样,忽然明白时衍昨晚为什么会盯着沈音祎的试镜片段出神——这个女人站在镜头前时,身上像燃着一团火,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烧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