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温泉之旅后的清晨会温馨甜蜜,却没想到许之桁裹着被子坐在床边,用沙哑的嗓音问我:
“所以,我现在算是你的什么?”
那一刻,我才意识到,这只撒娇的猫,原来一直想要个名分。
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,恰好落在许之桁的脸上。他眼皮动了动,下意识地往我怀里钻了钻,寻找着更温暖的位置。这无意识的亲昵让我的心软成一滩水,忍不住低头,吻了吻他还有些红肿的嘴唇。
他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下,随即像是突然惊醒,猛地向后一缩,眼睛瞪得圆圆的,看着近在咫尺的我,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我们几乎交缠在一起的肢体,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。
“醒了?”我故意用刚睡醒的、带着点沙哑的嗓音问他,手臂收紧,不让他逃离。
他喉结滑动了一下,眼神飘忽,最后落在我枕边那只他小时候送我的、耳朵都开线了的毛绒兔子身上,声音闷闷的:“……几点了?”
“还早,周末呢。”我伸手想把他重新捞回怀里。
他却罕见地没有顺从,而是撑着身子坐起来了一些,被子从肩头滑落,露出锁骨处几点暖昧的红痕。他拉起被子遮住,动作间带着点别扭的羞涩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开口,问出了一个让我猝不及防的问题:
“所以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积蓄勇气,声音轻得像耳语,却重重砸在我心口,“我现在……算是你的什么?”
我愣住了。
我以为经过昨晚温泉池里那些近乎剖白的话语,以及后来更加缠绵的厮磨,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。可许之桁的眼神里,除了羞涩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和认真。他不是在撒娇,也不是在开玩笑,他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,一个能让他从这种“不清不楚”的关系里解脱出来的名分。
是啊,我们算什么呢?是酒后乱性的炮友,是多年友情变质的床伴,还是……真正意义上的恋人?
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,想起这一个月来他的主动、他的醋意、他的口是心非,以及昨晚那句带着哽咽的“我醋了”。他一直在这段关系里忐忑地走着钢丝,用“洒脱”伪装真心,怕进一步是打扰,退一步又不甘心。
我心里又酸又软,正准备开口,用我能想到的最郑重的话语回应他这份小心翼翼的感情时,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——是我爸。
许之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,刚刚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,他垂下眼,轻声说:“你先接电话吧。”
电话那头,我爸的声音洪亮而愉悦:“囡囡啊,跟你说个好消息!小沈周末临时有空了,今晚就能见面!地方我都帮你们订好了,就市中心那家很有名的旋转餐厅,氛围好!”
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许之桁呼吸一滞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,慢慢缩回了被子里,背对着我,只留下一个写满“委屈”和“失落”的后脑勺。
我心头火起,一方面是气我爸这不合时宜的“助攻”,另一方面更是气自己刚才的迟疑,让许之桁又陷入了不安。我深吸一口气,对着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地说:“爸,我跟您说清楚,我不去相亲,以前不去,现在不去,以后也不会去。您别再张罗了。”
我爸在那头愣了一下,随即试图说服我:“哎,你这孩子,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,小沈人真的挺好的……”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我打断他,声音不大,却足够清晰。这句话说完,我能感觉到背对着我的那个身影猛地一颤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是我爸带着惊喜和探究的追问:“啊?什么时候的事?是谁家的孩子?怎么没听你提过?”
我看着那个连耳朵尖都悄悄竖起来的后脑勺,嘴角忍不住上扬,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:“您认识,很熟,从小就认识。其他的,以后再说,反正相亲这事到此为止。”说完,我不顾我爸在那头“喂喂喂”的追问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我们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。
我放下手机,看着那个依旧背对着我、肩膀却微微耸动的身影,叹了口气,伸手过去,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。他挣扎了一下,没挣脱,也就由着我抱着,但就是不转头看我。
“听见了吗?”我凑近他通红的耳垂,低声问。
他闷在被子里,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鼻音: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现在,还需要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吗?”我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。
他身体一颤,终于慢慢转过身来,眼睛湿漉漉的,像蒙了一层水光的黑色琉璃,里面有着不确定,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期待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点点委屈:“你……你说的是真的?不是骗你爸的?”
“我骗他干嘛?”我捏了捏他的脸,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许之桁,你听好了。你现在,从今天起,是我的男朋友。唯一的,正式的,受法律保护……呃,起码受我爸妈和所有亲朋好友认证的那种。懂了?”
许之桁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,他猛地扑上来,紧紧抱住我的脖子,把脸埋在我肩窝里,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,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藏不住的欢喜:“懂了……你,你不准反悔!”
“不反悔。”我搂紧他,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,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、踏实的幸福感。
然而,这种温馨的氛围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。
许之桁突然从我怀里抬起头,眼神亮得惊人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“嚣张”的占有欲,盯着我,语气霸道地宣布:“那既然我是你男朋友了,第一,立刻马上,把那个什么小沈的联系方式删掉;第二,朋友圈官宣;第三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嘴唇,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,却强作镇定,“……我要行使男朋友的合法权利!”
我看着他从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猫瞬间变身成张牙舞爪的小豹子,忍不住笑出声。果然,名分这个东西,对某些人来说,就是最好的“兴奋剂”。
“好好好,删,立刻删。”我拿起手机,当着他的面,干脆利落地删除了相亲对象的微信,连短信都清空了。然后,我点开朋友圈,编辑文案:“捡到一只家养的小可爱,脾气不好爱咬人,但以后归我管了。@许之桁” 配图是几年前偷拍的,他趴在我家沙发上睡着的侧脸,阳光暖暖地照着他,睫毛又长又密。
许之桁凑过来看,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,却还故作嫌弃:“谁脾气不好了?这张照片太丑了,换一张帅的!”
“不换,就这张最乖。”我笑着躲开他抢手机的手,点击了发送。
几乎是在瞬间,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就开始爆炸,共同好友的起哄祝福刷了屏。许之桁美滋滋地一条条看着评论,时不时还回复两句,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,简直没眼看。
“第三点呢?”我放下手机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许之桁脸一红,眼神闪烁,刚刚的“霸气”瞬间消失无踪,又变回了那个容易害羞的竹马。他支支吾吾地说:“……第三,第三……我饿了,先吃饭!”
他说着就要跳下床,却被我一把拉回怀里。
“行使权利这种事,”我低头,吻了吻他发烫的眼皮,轻笑,“怎么能半途而废呢?男朋友。”
窗外的阳光彻底洒满房间,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,温暖而明亮。这一刻,名分已定,这只别扭又可爱的竹马,终于彻底被我盖上了“私有”的印章。而我们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