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次换药时,冰璃雪的指尖格外轻,像是在呵护易碎的冰晶。颜爵看着她垂着的眼睫,能看见她眼底藏着的红血丝,轻声问:“阿冰,这几天没睡好?”
“没有,可能是基地降温了。”她避开他的目光,将换下来的染血纱布折好,声音软得像棉花,“你的伤口恢复得很快,明天就能拆纱布了。”
颜爵握住她的手,绘图笔在指尖转出轻巧的圈,风系异能凝成一朵小花,落在她手背上:“拆完纱布,我们去画冰湖好不好?我要把你画进初雪的风景里,就像末世前那样。”
冰璃雪的手指猛地收紧,那朵风系小花瞬间消散。她勉强笑了笑:“好啊,不过……总长昨天找我谈话了。”
颜爵的笑容淡了下去:“他说什么?”
“他说……只要我们暂时不公开关系,等你的异能稳定了,他就不再反对。”她低头搅着药膏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我觉得他说得对,现在基地正是用人的时候,我们不能因为私事影响任务。”
颜爵看着她眼底的躲闪,心里泛起一丝不安,却被重逢的喜悦压了下去:“好,都听你的。但阿冰,你记住,不管我爸怎么说,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。”
冰璃雪没应声,只是用力抱了抱他,将脸埋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,像要记住他身上的松木香。
第二天拆纱布时,病房里空无一人。颜爵看着冰凉的病床,心里的不安瞬间炸开,他踉跄着冲出特护区,手里紧紧攥着绘图笔——那支能画成真的笔,此刻却连她的影子都画不出来。
冰璃雪的宿舍门没锁,桌上放着他送的那支冰晶书签,旁边压着一张纸条,字迹被水洇过,有些模糊:
“颜爵,对不起。总长说我的冰系异能会干扰你的‘画真’能量场,上次你画防御符失控,就是因为我在旁边。我去南方据点支援了,那里需要冰系屏障。别来找我,你的画笔要用来守护基地,而不是追一个会拖累你的人。——阿冰”
“骗人!”颜爵捏紧纸条,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,绘图笔不受控地在空中乱划,风系能量撞在墙上,炸开细碎的光。他想起上次画符失控,明明是自己强行透支异能,她却把责任揽在身上;想起她昨晚异常的温柔,想起她那句“都听你的”,原来全是假的!
他冲出宿舍时,正撞见总长颜鸿带着卫兵走来。颜鸿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沉声道:“她留了话,让你好好待在基地。她说你们的异能属性相冲,继续在一起只会害了你。”
“不可能!”颜爵的绘图笔在空中划出凌厉的风刃,“是你逼她走的!我画的每一张符都因为她的冰系更稳定,你明明知道!”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后背的伤口被牵扯,鲜血顺着作战服往下淌,“我要去找她!”
“站住!”颜鸿拦住他,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“她已经走了三个小时,带走了所有冰系装备,是自愿离开的。”他拿出一份签好的调离申请,“这是她的签名,她说不想再让你为了她和我争执,不想成为你‘画真’异能的弱点。”
颜爵看着申请上熟悉的签名,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。他想起冰璃雪最后那个拥抱的力度,想起她眼底没说出口的不舍,原来她所谓的“同意”全是伪装。她用最温柔的方式,做了最残忍的决定,独自扛下了所有。
绘图笔从掌心滑落,在地上画出一道长长的风痕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颜爵望着南方的天际线,那里云雾缭绕,看不到尽头。后背的血迹越来越大,他却感觉不到疼,只有心口传来的、密密麻麻的窒息感。
“她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吗?”他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里带着泪,“笨蛋阿冰,我的画从来都不是因为你失控,而是因为没有你,才会失去温度啊。”
风卷起他的衣角,带着昆仑山顶的寒意。颜爵弯腰捡起绘图笔,指尖的风系能量剧烈波动,在半空画出一张地图,南方据点的位置被重重圈住。
“爸,你拦不住我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我的异能是‘画真’,画得出防御符,画得出武器,更画得出我要走的路。”
他转身走向停机坪,绘图笔在掌心亮起耀眼的光,在空中画出一架小型飞行器的轮廓。光影流转间,一架真正的飞行器缓缓成型,闪着金属的冷光。
“阿冰,你等着。”颜爵踏上飞行器,后背的血迹染红了座椅,“就算画遍天涯海角,我也要把你画回我身边。”
飞行器冲破云层,朝着南方飞去。颜爵看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昆仑基地,绘图笔在掌心转了转,画出一朵小小的冰花,风系能量托着它在舱内轻轻飘荡。
他知道,这场离别不是结束。他的“画真”异能能画出世间万物,而他最想画成真的,从来都只有一个人——那个会在他画里留小雪人、会用冰系异能为他的风痕保温的阿冰。这一次,他绝不会再让她从画里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