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一

飞行器冲破云层时，颜爵正用绘图笔在舱壁上勾勒南方据点的地图。笔尖流淌的异能光芒将模糊的地形一点点显影，从山脉走向到密林分布，精准得如同实景拓印——这是“画真”异能的核心能力，只要存入记忆或数据，就能画出绝对真实的图景。

他指尖微顿，在地图角落画了个小雪人，雪人掌心托着朵冰花。笔尖离开舱壁的瞬间，那道异能光影忽然动了起来，小雪人抱着冰花在舱内转圈，冰花上的纹路随着动作轻轻闪烁，像在呼应他的心跳。

“等找到她，就让你落到真人手里。”颜爵轻声说，指尖抚过舱壁上那道暗红痕迹——那是后背伤口渗的血，被他用绘图笔蘸着画成了朵风信子，花瓣上的纹路细得像真的。

飞行第三日，燃料警报尖锐响起。颜爵看着仪表盘上骤降的数值，皱眉抽出绘图笔，在空中快速画了个能量储罐。异能光影落地的瞬间，储罐里涌出淡蓝色燃料，顺着管道流入引擎，警报声渐歇。

“没你的冰雾稳。”他望着笔端残留的微光苦笑，以前画复杂器械，冰璃雪总会在旁边凝层薄冰托着他的手腕，让他的笔尖稳得纹丝不动。她的冰永远能镇住他异能的波动，就像此刻他乱了节奏的呼吸，只有想到她才会慢慢平复。

迫降在密林边缘时，夕阳正把树影拉得很长。颜爵背着行囊走进树林，绘图笔在掌心转了半圈，画出把银灰色匕首握在手里。藤蔓从地下窜出缠向脚踝，他手腕轻转，匕首精准斩断藤蔓，切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——这是“画真”异能的精度，画什么就有什么形态，连触感都分毫不差。

深夜缩在树洞时，他借着月光画冰璃雪。从她眉峰的弧度到耳垂的形状，每笔都慢得像在雕刻。画到她虎口那道浅疤时，笔尖忽然顿住，光影里的女孩竟微微歪头，指尖轻轻点了点疤痕处，眼神软得像含着水。

“在想我吗？”颜爵伸手碰了碰光影的脸颊，指尖穿过微凉的光，触不到真实的温度。“画真”异能能复刻万物形态，却画不出心跳的热度，除非……站在真人面前。

前行时，他用绘图笔对着天空画了只飞鸟，光影振翅高飞，很快带回前方路况——哪里有变异兽巢穴，哪里有溪流，都在他画的简易地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。路过结冰的溪流时，他忽然停步：溪面冰纹和他以前画给她的围巾图案一模一样，边缘还有冰系异能留下的六角星印记，是她独有的能量标记。

“阿冰！”颜爵心脏猛地一跳，绘图笔在空中画出只猎鹰，“跟着冰系能量痕迹飞！”

猎鹰直冲天际的瞬间，他沿着冰纹追上去，后背伤口被树杈刮到隐隐作痛，却跑得越来越快。风里飘来极淡的寒气，他忽然想起她说过，她的冰系异能会留下冷香，只有他的“画真”异能能捕捉到光里的气息。

追出密林时，废弃哨所的轮廓在暮色里浮现。颜爵放轻脚步靠近，哨所门口凝着层冰雾屏障，上面冻着细小的雪花，每片雪花的纹路都和他教她画的分毫不差——花瓣顶端的小缺口，是他故意画错让她模仿的记号。

他的绘图笔忽然自己颤动起来，笔尖不受控地在空中飞舞。异能光影越来越亮，画出老书店的木质招牌，画出走散那天的星空，画出重逢时她眼里的光。光影撞在冰雾屏障上的瞬间，雪花突然簌簌飘落，真的像场初雪。

哨所门“吱呀”开了道缝，冰璃雪站在门后，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，看见他时眼睛瞬间红了。

“你怎么……”

话没说完就被卷入怀抱。绘图笔从颜爵掌心滑落，在空中炸开漫天光影雪花，落在两人肩头，凉丝丝的像真的雪。他埋在她颈窝，声音哑得发颤：“我的笔告诉我你在这。阿冰，我说过，画遍天涯海角，也要把你画到我身边。”

冰璃雪靠在他胸口，感受着他后背传来的温热，眼泪砸在他肩上：“笨蛋画师，你的画从来不用找，我的冰一直在等你的笔啊。”

漫天光影里，他的“画真”异能第一次画出了带温度的雪，而她的冰，终于触到了画里走出的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