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基地作战指挥室的灯光惨白如霜，巨大的全息沙盘上，代表城西防线的红色箭头正步步紧逼。颜爵穿着上校制服，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他刚从火线撤回，作战服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，手背上的风纹因过度使用异能而隐隐作痛。

“城西防线必须后撤三公里，”颜爵的声音沙哑却坚定，指尖在沙盘上划出撤退路线，“变异兽潮携带的病毒气溶胶已经形成扩散带，继续坚守只会造成无谓伤亡。”

“后撤？”一个冷硬的声音从指挥台后传来，颜鸿穿着笔挺的总长制服，军徽在胸前闪着威严的光，“颜爵上校，你忘了基地条例第17条？核心防线寸步不能让，这是死命令！”

颜爵猛地抬头，眼里布满血丝：“死命令？现在前线每分每秒都有人被病毒感染！冰璃雪就是为了掩护撤退才……”他的声音哽咽住，攥紧的拳头让指节泛白，“我们已经失去她了，不能再让更多人送命！”

“住口！”颜鸿猛地一拍桌子，指挥棒重重砸在沙盘上，“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！冰璃雪的牺牲是荣誉，不是你动摇军心的借口！”

“荣誉？”颜爵的声音陡然拔高，作战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声响，一步步逼近指挥台，“在你眼里，她的命就只是枚‘荣誉勋章’？是你非要坚持‘死守防线’的命令，才让她错过了最佳撤离时机！如果不是你……”

“放肆！”颜鸿的脸色铁青如铁，猛地从指挥台后站起，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。周围的参谋官都屏住呼吸，没人敢劝阻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——一个是铁腕总长，一个是战功赫赫的上校，此刻却在生死存亡的关头，被悲痛与愤怒点燃了冲突。

“我是基地总长，有权决定防线部署！”颜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“你因私人情绪干扰决策，已经违反了军纪！现在立刻交出指挥权，回禁闭室反省！”

“我不撤！”颜爵的肩章在灯光下剧烈起伏，风系能量在周身掀起微弱的气流，“只要能减少伤亡，别说禁闭室，就算军法处置我也认！但我绝不能让她的牺牲白费，更不能让你的错误命令害死更多人！”

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狠狠刺穿了颜鸿紧绷的神经。他看着儿子眼底毫不掩饰的恨意，看着他肩章上那枚与自己曾经佩戴过的一模一样的银星，积压的愧疚与愤怒瞬间爆发。在颜爵还想说什么时，颜鸿猛地扬起手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。
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在寂静的指挥室里回荡。颜爵被打得偏过头，左脸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，嘴角渗出细小的血珠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，眼里的怒火渐渐冷却，沉淀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原。

颜鸿的手僵在半空，指节微微颤抖。他看着儿子苍白脸上那道刺目的红痕，看着他肩章上晃动的银星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对儿子动手，也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如此彻底的失望。

“原来在你心里，我永远都只是个会‘干扰决策’的儿子，而不是能并肩作战的上校。”颜爵缓缓抬起头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只是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，“指挥权我可以交，但防线必须撤。至于军纪处分，我随时等候。”

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，转身走向指挥台，将代表指挥权的终端放在桌上。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手背上的风纹与脸颊的红痕形成刺眼的对比。当他走出指挥室时，没有回头，只有作战靴踏在地板上的声响，沉重得像在敲碎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。

指挥室外的走廊里，白光莹抱着医疗箱匆匆赶来，看到颜爵脸上的指印时，眼圈瞬间红了：“总长他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颜爵打断她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帮我把这个交给前线。”他将一张画着风系防御符的图纸塞给她，上面的纹路里藏着细小的冰纹，“告诉他们，按撤退路线走，这个符能暂时阻挡病毒扩散。”
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微光，照在他脸上的红痕上。颜爵挺直脊背，肩章上的银星在光中闪烁，像一枚正在滴血的勋章。他知道，从这记耳光落下的瞬间，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碎了，但只要能守住更多人的生命，守住冰璃雪用生命换来的希望，就算背负再多伤痛，他也必须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