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的风带着初春的暖意，吹绿了教学楼后的老槐树，也吹醒了角落里的栀子花。林星辰抱着物理笔记本，站在那丛抽出新芽的栀子花丛前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嫩绿的叶片——距离去年埋下种子，已经过去快一年了，它们长得比想象中更旺盛，枝桠间甚至冒出了小小的花苞，像藏在叶间的秘密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夏以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喘。他刚打完篮球，额角带着薄汗，校服外套搭在肩上，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白色T恤，领口沾着点草屑，却丝毫没减损那份清爽。
林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慌忙收回手，转身时差点撞到他怀里：“没、没看什么，就是路过。”
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，目光落在那丛栀子花上：“长得挺快，看来我们照顾得不错。”
“嗯。”林星辰点点头，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他敞开的领口，看到锁骨处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，脸颊突然烫得厉害，赶紧移开目光，假装研究地上的草。
两人并肩站在花丛前，谁都没说话。风拂过槐树叶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混着远处篮球场传来的喧闹，像一首没写完的歌。林星辰偷偷用余光瞥他，看到他正看着花苞出神，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，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，像画上去的小扇子。
她突然想起元旦晚会那天，他站在舞台侧面看她唱歌的样子，想起新年钟声敲响时，他欲言又止的表情。心里像被猫爪挠过，痒痒的——他当时想说的话，到底是什么？
“快上课了，走吧。”夏以南率先打破沉默，拿起搭在肩上的外套，很自然地往她手里塞了一瓶矿泉水，“刚买的，没开封。”
林星辰接过水，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，心里却暖暖的：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笑了笑，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。
林星辰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这个春天好像格外漫长，漫长到足够让她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，再藏得深一点。
清明节后的第一次模拟考，林星辰的成绩又进步了。物理考了全班第三，总分也冲进了年级前五十。班主任在班会上特意表扬了她，说她“后劲十足，有望冲击名牌大学”。
台下响起一阵掌声，林星辰的脸颊有点烫，下意识地看向夏以南。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，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，像是比自己考了第一还开心。四目相对的瞬间，他朝她弯了弯眼，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，指尖在空中划出小小的弧度。
林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赶紧低下头，心里却甜得像揣了块糖。
“可以啊林星辰，”苏晓晓凑过来，撞了撞她的胳膊，“照这个势头，A大稳了啊！到时候就能跟夏以南在一个校园里散步了，想想都觉得甜。”
“别胡说。”林星辰的脸颊更烫了，却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——阳光透过A大的林荫道，她和夏以南并肩走着，手里拿着物理课本，讨论着难题，像现在这样。
可想象终究是想象。她看着成绩单上两人的名字，夏以南依然牢牢占据着年级第一的位置，而她和他之间，还差着四十多个名次。那道看不见的鸿沟，像横在面前的河流，让她明明能看到对岸的星光，却摸不清摆渡的船在哪里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夏以南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，他拿着两张物理试卷，“这道题你错了个小细节，我给你讲讲？”
“好。”林星辰点点头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。
他俯下身，笔尖在她的试卷上轻轻点着，讲解的声音清晰又耐心。林星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，突然觉得，能不能考去A大好像没那么重要了——只要能像现在这样，听他讲题，看他笑，就很好。
只是这份心思，她只能藏在心里，像藏在栀子花里的蜜，甜得只有自己知道。
五月的午后，阳光变得有些热烈。林星辰趴在桌上午睡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。迷迷糊糊间，感觉有人轻轻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，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，像羽毛拂过皮肤。
她猛地睁开眼，看到夏以南正收回手，眼神里带着点慌乱，像被抓包的小偷：“你、你头发挡住眼睛了。”
林星辰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：“谢、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转过身，假装整理书本，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教室里很安静，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吊扇转动的声音。林星辰看着他紧绷的背影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怦怦直跳。刚才那一瞬间，他的眼神里，好像藏着比“同学情谊”更多的东西。
是她想多了吗？
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了很久，直到放学，林星辰都有些心神不宁。夏以南像往常一样送她到巷口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叠在一起，像一幅温柔的画。
“明天周末，图书馆还去吗？”他问，声音里带着点期待。
“去。”林星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，心里的犹豫像被夕阳晒化的冰，一下子就消失了。
“那明天见。”他笑了笑，转身离开。
林星辰站在巷口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，突然鼓起勇气，朝着那个方向轻轻说了句：“夏以南，我好像……有点喜欢你。”
风把这句话吹散在空气里，没有任何人听到，只有她自己知道，这句藏了很久的话，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周末的图书馆格外安静。林星辰坐在老位置上，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，心里有点走神。夏以南今天来得有点晚，她已经等了快十分钟。
“抱歉，来晚了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，带着点歉意，“路上遇到点事。”
林星辰回头，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，包装是粉色的，上面系着白色的丝带，看起来很精致。
“这是……”她好奇地问。
“给你的。”他把蛋糕盒放在桌上，耳根有点红，“看到甜品店在做活动，就买了一个，抹茶慕斯，你不是喜欢吃吗？”
林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打开蛋糕盒，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抹茶慕斯，绿色的奶油上点缀着一颗红色的草莓，看起来格外诱人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拿起小叉子，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，抹茶的微苦混着奶油的甜，在舌尖化开，像春天的味道。
“好吃吗？”他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期待，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。
“好吃。”林星辰点点头，嘴角弯起的弧度藏不住。
他笑了笑，低下头开始看书，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，投下浅浅的阴影。林星辰看着他，突然觉得，这个周末好像格外甜，甜得让她不想醒来。
她拿出速写本，翻开新的一页，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，勾勒出他低头看书的轮廓。这一次，她没有躲躲藏藏，只是认真地画着，把他的眉眼，他的嘴角，他眼里的光，都一一记录下来。
画到一半时，她抬起头，正好对上他的目光。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正看着她的速写本，眼神里带着点惊讶，又带着点温柔。
林星辰的脸颊瞬间红了，慌忙合上速写本：“我、我就是随便画画。”
“画得很好。”他突然说，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赏，“把我画得比本人好看。”
“才没有……”林星辰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心里却甜得像被蜜糖浸过。
他笑了笑，没再追问，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物理竞赛题，推到她面前：“这道题你试试，解法很巧妙。”
林星辰接过题册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突然觉得，有些心意即使不说出口，也能被对方察觉。就像此刻，阳光正好，微风不燥，他在身边，就很好。
傍晚离开图书馆时，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粉色。林星辰抱着速写本，走在夏以南身边，心里藏着满满的欢喜。
“对了，”他突然说，“下个月的栀子花开了，我们一起来看好不好？”
“好啊。”林星辰用力点头，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。
走到巷口时，夏以南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她，是用浅蓝色的布做的，里面装着晒干的栀子花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小，“我妈做的，说能安神，高考前带着，能静下心。”
林星辰接过香囊，指尖碰到他的手，像握住了整个春天的温柔：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笑了笑，看着她转身跑进巷口，才转身离开。
林星辰靠在门后，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，指尖捏着那个散发着清香的香囊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巷口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那些藏在心里的喜欢，那些没说出口的告白，或许并不需要急着说出口。
就像那丛栀子花，总要等到夏天，才能绽放最美的模样。
而此刻的夏以南，正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口袋里揣着一张被折成方块的纸。那是他今天在图书馆偷偷画的——画着一个低头吃蛋糕的女孩，嘴角沾着抹茶奶油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旁边写着一行字：“等栀子花开了，就告诉她。”
晚风拂过脸颊，带着梧桐叶的清香，把这个藏在心里的约定，吹向了即将到来的夏天。有些双向的暗恋，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，即使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心意，也能在同一片土地上，悄悄生长，慢慢靠近，直到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，绽放出最美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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